第三卷 (三)(1 / 2)

葛玉鬆瞪她一眼,將臉一沉,故作氣憤之狀,但目光中滿是寵溺之意,說道:“來找你啊!不聲不響地便走了,也不留個口信,教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可知道,這幾日我為了尋你,受盡苦楚,消瘦了許多,看你怎樣賠罪?”易雲珠歉然一笑,悲苦稍抑,挽起丈夫手臂,陪笑道:“是是,我的大爺。小女子知錯了,等回轉家中,必定親自下廚,做幾樣拿手的好菜,燙上一壺好酒,想葛大俠你老賠罪!”眼角眉梢盡是笑意,但覺與丈夫這般嬉笑戲謔,實是生平未有之樂。

葛玉鬆哼地一聲,道:“大女子一言既出,如皂染白,可不許反悔!”易雲珠笑道:“我既非大丈夫,也非大女子,隻是個小女子罷了。”回頭又望了斷崖一眼,輕輕一歎,道:“咱們下山去吧!”

葛玉鬆點頭應諾。這一戰慘烈艱苦,耗力頗巨,二人真元未複,不敢施展輕功,並肩攜手,緩步下山。行至山腰時,易雲珠撮唇呼哨,便聽一聲歡嘶喜鳴,她先前所乘的那匹黑馬自路旁林中蹦跳竄出,用頭在她身上不住磨蹭,狀極親昵。易雲珠牽了坐騎,忽地想起蕭文駿,轉頭向丈夫笑道:“鬆哥,我此上峨眉無意中尋到了一塊渾金璞玉,正是上上練武的材料,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你見了必定歡喜。”

葛玉鬆笑道:“我便知你出得江湖若不搜羅到幾件寶貝,決計不肯罷休。不料卻是尋到了個佳弟子。倒要瞧瞧,他究竟是何等資質,竟能令向來挑剔的葛大夫人,如此讚不絕口。”他深知愛妻平日眼界極高,尋常子弟根本不放在眼裏。既能令她如此誇讚,必為絕上之才,索性順水推舟,助她雅興。果然易雲珠大是得意,笑道:“文駿這孩子,無論悟性、根骨、稟賦皆是一流,更難得心性純正,天生至善,若然投入了武當門下,得傳武當正宗功法,不出十載,必可光耀武當門楣,為武林放一異彩,是斷不會錯的。”她實是有意薦蕭文駿入昆侖門下,所以如此說法,是故意激葛玉鬆一激。

葛玉鬆與她同床共枕幾載,怎不知她用意,故意將臉一板:“怎地要引那孩子入武當門下,難道我昆侖便不會調教弟子,令他光耀武林麼?”武當昆侖兩派數百年來為著道玄子武功師承之事,素來僵持不下。所幸兩派當今掌門俱是見識超凡的人物,力排眾議,大力調和兩派關係。數十年來江湖太平無事,實則得益此事甚多。葛玉鬆夫婦當年成親之時,雖曾遇過不少險阻,但終究鴛盟得偕,花好月圓,葛玉鬆心胸豁達,也不以此事介懷,夫婦二人閑來無事,時常以此玩笑,也不以為意。

易雲珠忍著笑意,說道:“昆侖派人才鼎盛,後繼有人。但武當門戶日漸凋零,也沒出過幾個濟世之才。師祖與大哥為著此事終日憂心。好容易覓得一塊良材,你便放一放手,讓與武當,也好讓師祖與大哥高興一下。”她雖未正式拜入武當門下學藝,但嫡親哥哥正是武當掌門大弟子,因此也叫紫靈真人師祖。

葛玉鬆道:“隻為了搏紫靈真人與大哥一笑,便要我昆侖失卻一個奇才,太也虧本。再者我聽聞紫靈真人近日不是受了個關門弟子麼?據傳聰慧伶俐,許為武當未來光大門戶的第一人。武當又怎會後繼乏人?”

易雲珠故作沉吟道:“這位小師弟,我隻略略聽大哥提起,說是真人極為喜愛,授以絕技,好似用功極勤,平日深居簡出,極少露麵。我卻未曾見過,按理該是不錯的。”她知火候已到,乘勢說道:“也罷,武當有了這個小師弟,將來想必決不會錯的。我便作個順水人情,索性把文駿讓於你昆侖吧!也免得你說我偏向徇私。”

葛玉鬆見她終於入套,卻仍一副狡智得售的模樣,強忍笑意,打趣她道:“哦,武當不要了,你才想起咱們昆侖,哼哼,我也不要了!”

易雲珠見他說得認真,慌了手腳,央道:“鬆哥,我方才是與你說笑,實在是想讓文駿入昆侖門下,你可別當真!”

葛玉鬆哈地一笑,道:“珠妹,我方才是與你說笑,實在是想讓文駿入昆侖門下,你可便當真!”這幾句話他學著易雲珠的央告的口氣,絲毫不差。說完實在忍耐不住,縱聲大笑。

易雲珠方知丈夫是在打趣她,嗔道:“你整日便知作弄人家!”伸出兩根手指,望葛玉鬆臂上使力狠捏。葛玉鬆吃痛,不敢運功抵禦,忙陪笑道:“好妹子,我是與你開個玩笑,你莫當真。這孩子無論投到哪派門下,全由你作主,我絕無異議。放手,哎呀,不好,胳膊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