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1 / 2)

易雲珠聽她這般說法,也慌了手腳,向丈夫道:“會不會是那……”惟恐所言竟是說中,心下駭怕,終究不敢說出口來。葛玉鬆自知她意思,沉思片刻,搖頭道:“決計不會。那葉孤峰走時,已被我倆擊成重傷,內腑受創極重,他生怕我倆追襲,此刻恐已在百裏之外,不敢回轉。即便他心存報複,也未必知曉你深愛文駿,更未必知曉文駿住處。時刻短促,決計不能傷害文駿。隻怕是另有什麼事情。你方經一場大戰,內息不穩,在此歇歇,我去尋他便了。”轉身便走。

易雲珠一把拉住他手臂,說道:“我也同你一起。”葛玉鬆皺眉道:“你的傷……”易雲珠道:“隻是一時氣息不順,不礙事的。找不到文駿,我終是放心不下。”葛玉鬆沉吟一陣,見妻子其意甚堅,不忍拂逆,便道:“好吧。隻是你不可離我過遠,若覺有什麼不適,千萬明言,氣岔息逆,走火入魔之兆,萬萬大意不得。”易雲珠點頭應允。崔曉芸忙道:“我也去。”易雲珠道:“你留下等我消息,若是文駿先行回轉,自是最好,若是……咱們再行商議吧!”崔曉芸思忖片刻,也覺有理,家中總需一人照應,點頭答應。易雲珠又交代幾句,與夫婿雙雙急奔而出。

崔曉芸眼望二人背影隱沒樹叢花林之後中,暗暗祝禱:“蒼天垂憐,雲姨將文駿尋到。蕭大叔隻留下這點骨血,若他有何差池,我怎對得住蕭大叔在天之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仍不見有人回轉,心亂如麻。耳中聽到風拂樹搖,犬吠扉動,便心疑是蕭文駿歸來,幾乎便要起身開門,想起平日此時文駿早已吃過晚飯,與自己對坐閑談,思及那種融融之樂,又不禁潸然淚下。這般哭了三四回,漸漸神思倦怠,便伏在桌上,片刻間已緩緩睡去。恍惚間聽聞柴扉輕動,一驚而起,隻見易雲珠麵色蒼白地走將進來,葛玉鬆緊隨其後,抿唇不語。

易雲珠劈頭便問:“文駿回來了麼?”崔曉芸登時全身冰冷,搖頭不語,又怔怔地流下淚來。易雲珠麵色大變,她與丈夫施展輕功,幾乎將峨眉全山翻了個便,也未尋見蕭文駿的蹤影,尚存僥幸,隻盼他已自行回轉,哪知事與願違,文駿仍是杳然無蹤,眼見一株奇葩便這般的失之交臂,一時間,悔恨、焦急、憂慮各般念頭一齊逼將上來,腦中一暈,翻身栽倒。

葛玉鬆一見愛妻暈倒,眼疾手快,早已扶住。崔曉芸終究是個少女,從未經曆如此場麵,登時驚慌無措,隻急得團團亂轉,連道:“怎麼辦,怎麼辦?”

葛玉鬆見多識廣,略一把脈,已知愛妻急火攻心,加以與葉孤峰一戰後未曾調氣修養,一時內息紊亂,背過氣去,並無大礙。當下將易雲珠扶到桌前坐下,默運真氣,伸出食中二指推拿她雙掌掌心“勞宮穴”,左掌輕撫丹田,助其真氣歸元,輕聲喚道:“珠妹,醒來。”真力過處,易雲珠幽幽醒轉,待看清葛玉鬆麵貌,忽然哇的一聲,埋在他懷中大哭起來。葛玉鬆知她一路所受委屈極多,也當發泄一番,用手撫她背脊,柔聲安慰。

崔曉芸見易雲珠醒轉大慟,觸動傷懷,也自嚶嚶而泣。哭到後來,二人索性放聲號啕,大有一發不可收之勢。葛玉鬆拙於言辭,空負一身高強武功,竟自無力施為,初時尚出言撫慰,其後也索性撒手不管,任由二人縱情大哭,心想若強令不哭,愁悶鬱結,反為不美,倒不如恣意一泄,卻也不失良策。

果然二女哭泣半晌,漸漸收聲。易雲珠連日奔波勞苦,又與葉孤峰連番苦戰,心力交疲,伏在丈夫懷中,沉沉睡去。崔曉芸淚痕闌幹,見易雲珠熟睡,低聲道:“葛大俠,你扶雲姨……往裏屋休息吧。”

葛玉鬆點點頭,道聲:“叨擾。”扶了妻子入內,服侍她睡下。崔曉芸抬頭望天,眼見一輪明月高懸,知文駿今夜怕是難以回轉,家中尚有父母倚門盼望,不便久留,再者回去尚可請老父明日召集人手,一同尋覓,說道:“葛大俠也請……好生歇息,曉芸先行告辭了。若是……若是文駿回轉,還望支會一聲。”葛玉鬆知她要走,不放心一個孤身女子半夜獨行,便道:“我送你一程吧。”崔曉芸強笑道:“不必了……住了這許多年,卻也慣了。”抽抽噎噎說完,轉身出門而去。

葛玉鬆送到門前,方才回轉屋中,見妻子俯身竹床,麵色紅潤,呼吸調勻,知無大礙,略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