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二)(1 / 2)

那庭院頗形寬大,豢養了不少惡犬,一見生人入院,登時汪汪亂吠,四下急竄而來。易雲珠麵含冷笑,掌中扣了一把銀針,也不細看,隨走隨發,但見銀針每一閃爍,必有一隻惡犬慘嚎倒地,待得十幾隻銀針發完,院中惡犬已盡數斃命。這一下驚動了宅中主人,便聽人聲呼喝,幾隻燈籠由遠而近,四五個彪形大漢手執刀槍棍棒,惡狠狠地殺將過來,其中一人叫道:“瞎眼的毛賊,吃了豹子膽,竟敢到陳府撒野!弟兄們齊上,給我拿下!”這府第正是易雲珠初上峨眉時所遇陳繼祖的宅第,她見蕭文駿始終不見蹤影,不由心灰意冷,狠下心竭盡所能,誅殺葉孤峰,忽地想起當年蕭文駿之父蕭千山之死,便與這陳繼祖有莫大關聯,留他在世上,實是禍害,說不定還要禍及崔曉芸一家,這種人死不足惜。她連日牽心勞累,胸中鬱火極盛,隻盼好生發泄一番,動了殺機,直奔陳宅,意欲將他誅除,見方才叫嚷之人正是那日隨在陳繼祖身邊的家丁,身形一展,玉掌已搭在他肩胛之上。

那家丁聽見院中犬吠之聲,知有賊人闖入,冒冒失失趕將出來,他初時未看清易雲珠麵目,見是個女流,便不放在心上,忽地眼前人影一晃,肩上登時一陣劇痛入骨,方要大罵,火把照明之下,這才瞧清她麵貌,他曾見易雲珠三言兩語便斬下少爺雙耳,記憶極深,陡見她一張麵龐近在咫尺,竟啊地一聲,嚇昏過去。一旁家丁大呼攻來,易雲珠理也不理,一隻纖掌肆意揮灑,忽拍忽抓,登時將幾人閉了穴道。火光之下,幾人或橫眉怒目,或揮刀欲砍,或伸足踢腿,怪形怪狀,極是滑稽。

易雲珠目光在那家丁麵上一轉,五指微一用力,那人啊地一聲,又痛醒過來,一見這女煞星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驚駭欲絕,渾身汗毛直豎,顫聲道:“師姑……奶奶,饒命,饒命啊!”他本想說“師姑”,但一想她隻比自己高出一輩,未免不敬,倘若惱將上來,豈不將自己捏死了?便改成了“師姑奶奶”。

易雲珠俏臉繃緊,森然道:“我問你,你家少爺呢?他在何處?帶我去!”那家丁結結巴巴地道:“是、是!”一步三顫,轉身帶路,他生怕易雲珠脾氣上來,竟將自己殺了,每走一步,便擔著一分驚懼。二人穿過幾層院落,來至內宅,過了一座假山,那家丁指著一間屋子道:“稟……師姑奶奶,那……便是我家少……爺居所了。”駭然之下,舌頭幾乎短了半截。易雲珠哼地一聲,手起一掌,正擊在他背心之上,將他擊得暈了過去,她心憤這些奴才為虎作倀,雖不致取其性命,但醒來後筋骨綿然無力,已成廢人,飛足踢開屋門,已是闖將進去!

陳繼祖那日為易雲珠削去雙耳,歸家見父,其父大驚之下,索問何故。陳繼祖道:“孩兒已蒙鷹爪門高手收錄門下,修習高強武功。父親不必害怕。”廢了許多唇舌,才將此事搪塞過去。這一晚他正高臥房中,一名小鬟為他換洗傷布,遙望日後學成武功,如何揚名立萬,如何娶得嬌妻美妾,如何光宗耀祖,連那美貌的師姑也不放過:“她害得老子失了雙耳,日後老子學成武功,非得整治得她爬不起床來,嘿嘿。”想到得意齷齪之處,不禁嘿嘿淫笑,正自發呆出神。砰的一聲,房門已被人踢開,一人直闖進來,不由大怒,從榻上一躍而起,破口大罵:“瞎了眼的狗奴才,少爺我宰了你……”一眼瞥見易雲珠,登時不敢再說。那小鬟啊地一聲驚呼,掩麵逃出。

陳繼祖心下發虛,強笑道:“師侄正要派人迎請師姑大駕,你老人家親自來了,當真再好不過。咱們何時動身回轉本門,還請師姑示下。”易雲珠一聲冷笑,緩步上前。陳繼祖見她不發一語,雙眸中殺機閃動,不由著慌,急道:“師姑,師姑饒命,弟子犯了什麼過錯,還請師姑明示。弟子……弟子自當跪領責罰。”身子簌簌發抖,不住後退,不覺間已抵牆根,避無可避。寒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然當頭劈下,他啊地一聲,隻得閉目待死,忽覺衣領一緊,已被人抓住,硬生生拖後一尺,堪堪避過這一劍之威。驚魂未定,便聽耳邊一個雄渾的聲音道:“珠妹,你何苦如此?”正是葛玉鬆。他一路隨來,見妻子誅絕惡犬,懲戒家奴,出手絕不容情,知她積怨極深,不欲她因此心智蒙汙,造下殺孽,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