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道蕭文駿久等不歸,崔大海、易雲珠夫婦等人約了村中精壯,一齊上山找尋,直找了兩天,也不見蹤跡。一個村民焦躁起來,他昨日被崔大海摑了一掌,懷恨在心,出言咒罵蕭文駿,正說得帶勁,陡覺人影一晃,一個清麗明豔的少婦站在麵前,正是易雲珠。她夫妻二人施展輕功,又將方圓幾十裏尋了個遍,但仍毫無所獲。
眼見日落偏西,又是一日過去,易雲珠俏臉慘白,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葛玉鬆雖有萬般話語安慰,當此境況,也不知如何出口。易雲珠長吸一口氣,一言不發,驀地發足向回奔去。葛玉鬆大吃一驚,唯恐她出什麼事,緊緊隨在後頭。哪知甫一走近,便聽那人咒罵,易雲珠一腔怒火正自無處發泄,雙足一錯,搶到那人身前,纖手一揚,便待擊落。那人隻是尋常百姓,半點拳腳也無,昨日又見易雲珠飛繞群山,如仙如佛,見她一副凶神惡煞模樣,早嚇得六神無主,動彈不得。易雲珠一掌擊下,便要骨碎漿出,手掌忽地被人架住,卻是葛玉鬆。他見妻子神色,已知動了殺機,當即出手,救下那人一條小命,道:“珠妹,不可莽撞!”
易雲珠目光凶厲,望著那人,哼地一聲,縱身躍開。葛玉鬆搖搖頭,拱手道:“賤內多有得罪,兄台見諒。”那人早已嚇得呆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眾人鼻中嗅到一陣騷臭氣味,原來他驚駭過度,竟致屎尿齊流。葛玉鬆見他如此膽小,甚是不屑,皺眉走開。
易雲珠見了崔大海,問道:“崔大哥,文駿有消息麼?”崔大海苦笑道:“咱們找了整整一日,仍是……唉。”易雲珠嗯地一聲,麵色平靜之極,竟似不怎麼掛懷,轉頭對葛玉鬆道:“鬆哥,咱們打攪多日,也該告辭了。”葛玉鬆錯愕難解,不知她所指何意。崔大海聽他們要走,忙道:“易女俠要走,可是嫌我招呼不周麼?”
易雲珠黯然道:“我夫妻二人本想找回文駿,薦他往名師處學藝。不想出了這等事情……眼下尚有要事去辦,一月之後,我必回來。”自頭上拔下一根金釵,上雕祥鳳飛舞,翩然欲活,鏤刻得極是精細,一望而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她撫視半晌,眼中流落出不舍的神色,但終於遞給崔大海,道:“曉芸這孩子和我極是投緣,我出門沒帶什麼貴重的物事,這金釵倒還過得去,留給她作個嫁妝吧。”崔大海見那金釵粲然奪目,哪裏肯接,雙手連搖:“太貴重了,太貴重了。咱們如何受得起啊!”
葛玉鬆知那金釵是妻子平日最為珍愛之物,竟將它送人,可見對崔曉芸實是喜愛到了極點,也道:“崔大哥不要推辭。我二人叨擾已久,區區微物,算是一點心意,收下吧。”崔大海為人本是豪爽,見二人確是真心,便道:“好吧,既如此我便收下了。曉芸這丫頭,也不知哪輩子修得福分!”將那金釵包好,藏入懷中。
易雲珠道:“我夫婦這便動身,曉芸那邊煩你支會一聲,便說我一月之後必然回轉。”崔大海道:“這麼急?天色太晚,不如……”易雲珠一笑,道:“崔大哥保重,後會有期。”轉身大踏步下山而去。葛玉鬆微一抱拳,道聲“保重”,緊隨妻子之後。遠遠尚聽得崔大海叫道:“兩位慢走,一定保重啊!”
二人下得山來,易雲珠始終不發一言,隻悶頭趕路。葛玉鬆見妻子一反常態,不由大是擔心,縱身搶在她前麵,將她攔住,握住她手掌,一觸之下,立覺她雙手冰涼,竟無一絲暖氣,驚道:“珠妹,你怎麼了?”易雲珠強自一笑,輕輕掙脫他手掌,又縱身趕路。葛玉鬆自與易雲珠相識,從未見她如此模樣,心下又驚又怕,偏生她又不發一眼,隻得不即不離地跟在身後。
易雲珠一陣狂奔,到得峨眉山腳,辯明路徑,直撲西南方向。又奔了半個時辰,隱隱聽到幾聲犬吠,已到了一座鎮子,正是眉山縣城。葛玉鬆見她奔到鎮中,更是納罕,不知她所欲何為。易雲珠在鎮上繞得一圈,她施展輕功,全然不避諱,隻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不已,卻也毫不在意,頃刻間到了一處宅院,門闊家大,瞧那匾額所書,微一點頭,縱身躍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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