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1 / 2)

重玄“啊”地一聲,問道:“你……你當真願拜我為師,傳我清元道統,絕不反悔?”心情激蕩之下,連聲音也發顫了。蕭文駿滿麵鄭重神色,拍拍小小的胸脯,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見重玄兀自一副不肯便信的模樣,索性學著戲文中所唱一般,翻身跪倒,朗聲道:“恩師在上,受弟子一拜。”說是一拜,卻著實用力磕了三個響頭。

重玄大喜過望,趕忙扶起,卻已熱淚盈眶,顫聲道:“好徒弟,乖徒弟,快起來,快起來。”給他小心拍打泥土灰塵。

蕭文駿心下奇怪:“怎地我一拜師,師父便高興成這副模樣?”他哪裏知道,重玄自乃師辭世,而後四十餘年,皆是獨行於江湖之上,晚年更是屢與葉孤峰鬥力鬥智,可說顛沛無常,年歲日老,不免有些孤寂,如今傷重之下,竟得了蕭文駿這般佳弟子,眼見本派道統得傳,自己後繼有人,焉得不喜?

重玄笑道:“好孩子,你入為師門下,也沒什麼見麵禮。我這師父當真丟臉之極。”說著哈哈大笑。他自先師死後,從未如今日這般誌得意滿,直比之手刃葉孤峰,尋回《清元秘錄》更見興奮。

蕭文駿為他歡喜所染,也笑道:“師父沒有給徒弟的見麵禮,徒弟可也沒有孝敬師父的物事啊!”重玄大笑道:“不錯,不錯。你我師徒當真有緣的緊,便連尷尬處也是一般模樣。哈哈!”縱聲狂笑,聲震長天。

蕭文駿笑道:“師父少待,我去告訴曉芸姐姐。”重玄思忖片刻,道:“也好。徒兒,你回轉之後,告知曉芸,明日起為師便傳授你本門武學,你也不必再回去,在此處跟隨為師,請她送些飯食。你今日好生準備,明日再來吧。嗯,你初入本門,這根基須得紮穩才是。”蕭文駿聽聞師父要傳授武學,登時大喜,忙道:“是,弟子遵命。”躬身一禮,高高興興去尋崔曉芸了。

崔曉芸聞聽蕭文駿拜重玄為師,實是早在意中,隻歎了口氣,說道:“文駿,你得拜師門,姐姐也極歡喜。隻是,雲姨處卻要對不住了。”蕭文駿忙問端倪。崔曉芸便將易雲珠有意將他引薦至武當門下之事說了,末了隻道:“我隻道此事水到渠成,未加留心。哪知世事無常,唉。”

蕭文駿道:“曉芸姐,那便如何?”崔曉芸嫣然一笑,道:“師父是你自己選定,誰也管你不著。雲姨若是再來,自有我去說項。隻盼你在道長門下,學成一身本事,也不枉了你一身根骨。”蕭文駿當下拍著胸脯保證,非要學得一身本事,日後了卻大仇,行俠天下。崔曉芸瞧他信誓旦旦的模樣,不禁好笑。

這天晚上,崔曉芸為他選了幾件換洗衣物,小心包好,方才離去。蕭文駿想到明日便可學得世上一等一的功夫,大是興奮,哪裏睡得著?直拖得良久,方才沉沉睡去。

蕭文駿清晨便早早起床,崔曉芸尚未來到,他帶了包裹,便去拜見師父。入得絕穀,隻見重玄端坐樹下,雙目似合非合,一雙手掌上下而分,一抱胸口,一撫丹田,自口中不絕呼出白氣,在身前轉得幾轉,便即吸入,如此一吸一呼,吐納之間,便已奧妙無窮。他自不知此乃玄門精深內功,若是練到精深之處,任他天崩地陷,山裂海摧,全自巋然不動。他不敢出聲打擾,隻恭立一旁靜候。

重玄催動丹田鼎爐,借著清晨陽氣極盛,慢慢萃煉本身三昧真火,直過了大半個時辰,丹田中陽氣充盈,漸感熾熱。道家修行,最重天道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他如今傷重未愈,不敢太過,便即退符。長籲一聲,睜開眼來。見徒兒垂手侍立,狀即恭敬,微微一笑,道:“文兒,你來啦。且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