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七)(1 / 1)

蕭文駿忙給師父捶背,道:“師父為弟子操心,可辛苦得多了。”重玄咳了幾聲,笑道:“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不亦樂乎?又何苦之有?隻盼你日後光大本門,使我清元一派重振威名於武林,贖了為師的罪責,為師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要對你感激涕零。”

蕭文駿忙道:“師父又說喪氣話,你老要長命百歲才行。將來咱們師徒二人縱橫江湖,好教世人得知,我清元派方是道家嫡傳,玄門正宗。”重玄眼中滿是向往之色,喃喃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死了也可對曆代祖師有個交代了。”又是幾聲咳嗽。

蕭文駿道:“師父,你老餘毒未清,不如將那剩下的芝仙玉液服下,也許有用。”當初救活重玄時尚餘一些芝仙靈液,三年來,數次請師父服下,重玄總是不肯,這時道:“師父的病自己最是清楚,不必糟蹋了這曠世奇藥了。生死修短,自有定數,但凡於心無愧,死又何妨?”不容蕭文駿多說,又道:“來來來,文兒,這套指法你隻從頭到尾學了一遍,尚未連環施展,趁著新學乍精,咱們再來練練。”

蕭文駿確是隻將諸般變化死記下來,於其中精妙之處尚未融會貫通,這時將這路指法自乾卦起始,依次施展,招招相連,環環相扣,果覺威力大增,添了不少新的理解,大凡聰慧之士,甫一接觸新奇學問,必然沉溺其中,何況是這等曠世絕技,不一片刻,已自沉醉其中,物我兩忘,經坤卦一路施展,過離卦而至《下經》,經鹹恒諸卦一路而至未濟卦,收指凝立,恰好轉過一圈,複歸成圓,隻覺全身都是輕飄飄的,有如騰雲駕霧一般,經年的苦悶心結一掃而光,直欲仰天長嘯,以舒胸臆。

轉眼兩載有餘,蕭文駿已將震乾指法使得出神入化,若論變化之精微,縱使重玄也不過如此,隻臨敵經驗未足,火候尚淺而已。重玄先時唯恐傳得太多,蕭文駿貪多嚼不爛,技藝不免粗疏,見他如此上進,便改了初衷,將壓箱底的功夫全搬將出來,一股腦兒盡行傳授,劍技掌法,暗器輕功,各家武學層出不窮,但仍以清元派功法為基,指摘各派武學優缺疏漏,教他如何以一法破盡萬法,直把蕭文駿聽得如飲醇酒,如癡如醉。

寒冬將至,山下草木芳菲,山上卻已有了些寒意,重玄招他近前,道:“文兒,明日為師下山一趟,大概一月左右回山,你好生習藝看家,不得荒廢間斷。”蕭文駿甚感奇怪,乃師督促他練功極嚴,片刻也不稍離,下山采辦用度,也是當日即回,絕無離開恁久,問道:“師父下山這麼久,難道江湖又有大變麼?”

重玄歎口氣道:“你武功大進,為師甚是欣慰,這幾日偶感心血來潮,記起你我師徒上山時,所遇點蒼長老段如鏡,不知他究竟如何收場。那黑衣人既敢武林大派長老下手,想必所謀甚大,為師放心不下,下山打探一番消息。”說著自懷中掏出一本薄冊,輕輕撫mo幾下,遞與蕭文駿。

蕭文駿雙手接過,見冊子封皮已是殘破不堪,也無題字,紙頁泛黃,顯是一件古品,翻開來看時,其上繪著一位道人持劍擊刺,麵目看不甚清,但寥寥數筆,卻是氣勢磅礴,作畫之人的丹青功夫實是非同小可,又翻了幾頁,已知是一本劍譜,劍招綿密細膩,純走陰柔路子,與本門震乾指法一剛一柔,可謂各勝擅場,道:“師父,這是……”

重玄道:“這本便是為師跟你提及的那一套劍法,純走陰柔招數,震乾指法傳習極廣,保存的極好,隻可惜這路劍法卻散佚不全。你太師祖當年齊集本門五位耆宿長老,苦思百日,才錄下這本殘譜,所得不過原來劍法十之五六而已,雖仍嫌疏漏,到底聊勝於無。為師少年時性子暴躁,老來方知收斂,你師祖傳此劍譜之時,曾說不指望我修習參研,隻命我日後收徒時,擇選良才,寄望後輩門人或有慧根深厚之士,將劍法補齊,也不負祖師的一番心血。嘿嘿,看來這千斤重擔便要著落在你身上了。”

拍拍他肩膀,正色道:“為師天性與這劍法不合,便未精研深習,無法指點你其中訣竅,隻全憑你一人參悟,學地多少,要看你的資質造化了。我雖未將這劍法發揚光大,但收你入門,也算對師門有了交代。”搖搖頭,負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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