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都不在了,舍友們又侃了一會兒大山,這才意猶未盡的散去。
趙牧在操場上轉了幾圈,越想越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怎麼稀裏糊塗的成了押金了呢?商人不是講誠信嗎?為什麼萬裕通要出爾反爾,扣下自己的錢不發?
越想越不對味的趙牧跑到校外跳上公共汽車,來到了朝陽區法院經濟庭,立案法官交給他一張起訴狀,讓他填寫。趙牧在原告欄寫上姓名,身份證號,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了下來,然後把起訴狀交給了立案法官。法官仔細看了一遍,說這件案子的勝訴不大,如果趙牧執意要告,也可以,不過要做好敗訴的準備。趙牧想來想去也沒辦法壓下心中的惡氣,豁出去了,告!交了一百塊立案費(具體是不是這個標準,我也不清楚,大家別甚久!),立案法官拿起法院的公章啪啪蓋了兩個紅戳,然後把其中的一份遞給了趙牧,並甩出了一句,什麼時候開庭,等通知。
趙牧立馬傻了眼,不是今天就判?立案法官掰著手指頭,一一給趙牧道來,立案、通知原被告,取證、庭審等等一係列程序,那道程序不需要時間啊,一個案子從立案到最後審判短則一兩月,長的好幾年,就算是最後官司打贏了,被告不肯給錢,原告還得申請強製執行,又得花費一段時間。
這麼長時間,黃花菜都涼了。趙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法院大門的,他失魂落魄的返回學校的宿舍,一頭栽到床上,我該怎麼辦?
連著兩天,趙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想出解決的辦法,巨額的醫藥費壓得喘不過氣來,舍友們好心的湊了一千多塊錢捐給了他,現在已經臨近畢業了,大家都沒什麼錢了,這次趙牧沒有拒絕大家的好意,深深地鞠了一躬,接受了這一千多元錢。可是這點錢相對於二十萬的手術費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堂姐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他趕快把錢彙過去,母親的病有惡化的趨勢,再不進行治療就什麼都晚了。趙牧心急如焚,決定明天找萬裕通最後問一次,到底給不給錢,就算是跪下來求爺爺告奶奶也要要回來一部分錢。
第一卷第六章買槍(中)
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趙牧行色匆匆的來到了萬金公司,員工們看到趙牧來了,不由得一愣,前兩天趙牧和萬裕通爭執的事像陣風似的傳遍了公司上下,大家都以為趙牧不幹了,另謀高就去了,怎麼還沒兩天,又來了。
趙牧徑直走到總經理辦公室,敲響了房門。
“是小趙啊。”會計王海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萬總和梅經理都不在,他們倆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這兩天都是我在盯著公司,怎麼,有事?”
“我來要錢來了,王哥,你是公司的會計,掌握著公司的財務,趕快把錢給我,我急等著錢用。”趙牧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別介,”王海手掐著小拇指尖,可憐兮兮的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會計,混口飯吃罷了,錢給你不打緊,哥哥的飯碗可就砸了,搞不好,還要坐牢的。退一步講,我把錢給你了,哥哥的飯碗丟了也沒關係,可是哥哥這個名聲往外麵一傳,誰還敢雇傭哥哥我呀?沒有上峰的指示,私自動用公司資金,可是做會計這行的大忌,弄不好,我的會計證也會被會計協會給吊銷,你這不是把哥哥我往死路上逼嗎?”
“對不起,王哥,算我什麼都沒說。我這也是急糊塗了,你別忘心裏去。”趙牧揉揉太陽穴,“你知道萬總什麼時候回來嗎?”
“人家是老總,我這個小嘍羅怎麼可能知道老板的行蹤呢。”趙牧瞅了瞅其他的員工,發現很多人都在豎著耳朵偷聽,於是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到法院把萬金公司和萬總給告了?”
“是呀!萬裕通欠我錢,我不去告他還去告別人去。”趙牧心氣不順的道。
“不是王哥我說你,你就不該告,你要是不告,事情可能還有轉圜的餘地,但你這一上法院起訴,事情的性質發生了轉化,人都是要麵子的,就為了這張臉,萬總也不可好言好語的把錢給你。”王海也是好心,“好了,哥哥言盡於此,多的我不說了。再說,我也別想在萬金公司幹下去了。小趙,萬總沒在,你要是願意等,那邊有閑置的椅子,你坐下慢慢等,你要是不願意等,哥哥就不送你了。”
趙牧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能看到萬裕通和梅如新的影子,兩個人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趙牧坐立難安,起身來回踱步。趁著沒人注意,王海給他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趙牧暗罵自己忒笨,連忙取出手機撥通了萬裕通的電話,“喂,是萬總嗎?我是趙牧。”
萬裕通顯得很是客氣,避而不談趙牧起訴公司的事,“是小趙啊,休息好了?回公司上班了?哎,這就對了嘛……”
趙牧沒等萬裕通囉嗦完,打斷了他的話,“萬總,我不是回來上班的,我想問一下,公司什麼時候把剩下的六十九萬五千五百塊給我?如果公司財務上有困難,先給我三十萬也行。”
萬裕通聽出來趙牧還沒有回心轉意,也不再掩飾,“這個嘛?小趙,你不是到法院起訴了嗎,什麼時候等法院判決下來了,我什麼時候按照法院的判決把錢給你。”
“可是……”趙牧還想據理力爭。
“我這裏還有事,很忙,就不和你聊了。”萬裕通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趙牧又聯係撥了好幾次,每次傳回來的提示音都是:“對不起,對方已關機,請你稍後再撥。”
“奶奶的。”趙牧罵了一句,又撥動了梅如新的手機號,結果和萬裕通一樣,梅如心也關機了,“一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趙牧難掩心中鬱悶。他癱坐在椅子上,仰著頭,茫然的盯著天花板,思緒亂的像團麻,剪不斷,理還亂。
半晌,趙牧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嚇了一跳,以為萬裕通良心發現,回心轉意了,急忙按下了接聽鍵,“喂,萬總嘛?我是……”
手機那頭傳來了哭泣的聲音,是趙牧的堂姐,“小弟,你快點回來吧。大媽為了不拖累你,已經切腕自殺了。”
“什麼?”趙牧如被雷劈中一般,久久的說不出話來,良久他像受傷的狼一般發出一聲嘶吼,“媽……”
母親一死,趙牧萬念俱灰,他顧不得討要自己應得的工錢,打的跑到北京西站買了一張當天的回家的火車票,連夜趕回了家。
為他操勞一生的母親安靜的平躺在床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為再也不用拖累兒子高興,趙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豆大的眼淚啪噠啪噠往下掉,堂姐看著這個從懂事起就沒有流過淚的弟弟哭得如此傷心,頓時心酸難耐,哽咽得勸道:“小弟,人心不能複生,你……”沒有說完,也哇的哭出聲來。
趙牧在家裏呆了好幾天,在親朋好友的協助下,料理完了母親的喪事,其間,趙牧日夜守在母親遺體旁,親手為母親擦身,更換新衣,就連堂姐想幫她,也被趙牧攆得遠遠的。
當母親元文秀的棺槨被黃土掩埋,平坦的黃土地上拱起了一座新墳時,趙牧的心死了,他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十幾個響頭,“媽,你一路保重,也許過不了多久兒子就會來陪你了。”
喪事辦妥的當天,趙牧的二叔等親朋聚在了趙牧家,趙牧不但大學還沒有畢業而且還沒有成親,在長輩的眼裏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以後趙牧如何生活,得商量出個章程來。
趙牧沒等他們開口,“二叔,我知道母親生病期間,家裏借了不少外債,如今大家掙錢不容易,物價漲得厲害,大家都缺錢用。母親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就剩下這座房子,二叔,你幫我賣了吧,然後把錢分給債主們,如果有剩餘就全部留給我堂姐,做她的嫁妝吧。”
“混賬話,房子能賣嗎?這房子是你的根,房子賣了,你以後住哪呀?”二叔不客氣地嗬斥道,“至於大嫂生病期間欠下的錢你別擔心,二叔先幫你擔著,等你以後有了錢,再慢慢還給二叔。其他你都不用管,老實滾回學校上學去,將來你成家立業的時候,二叔張羅著給你把這套房子裝修一下就是你的新房,北京的房子那麼貴,一萬多塊一平,回家住多好,咱們犯不著在那兒當房奴。二叔也沒多少錢,我和你的幾個叔叔姑姑商量著給你湊了五千塊,你先拿著,不夠花,再給家裏打電話。”
趙牧冰冷似冰的心稍稍解凍,捧著厚厚的一摞錢,又淌下淚來。
翌日,坐在返程的火車上,趙牧的心已似鋼鐵,血卻已然沸騰起來,他的邏輯思維鑽進了死胡同,他想的很簡單,如果萬裕通肯按照協議早一日把錢給他,母親有錢治病就不會切腕自殺更不會死。正是由於萬裕通的貪婪,才造成了母親慘死的局麵,如果任由萬裕通在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逍遙自在,怎麼對得起母親的在天之靈。
我一定要懲罰他,為母親報仇。趙牧暗暗發誓。
可是如何報仇,趙牧卻沒有一個確定的主意,是買把大砍刀直接上門去砍,還是另覓良策?趙牧邊想邊無聊的翻動著手機,當他查閱已往收到的信息一欄時,一條陳舊的短信突然跳到了他的眼前:“本公司長期出售槍支、假鈔、黑車、迷魂藥、搖頭丸,並提供私家偵探、職業殺手。有意請致電:135*******1,聯係錢經理。”
趙牧心中一動,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眨眼間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