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拓跋頊番外(2)(2 / 2)

拓跋頊怔了怔,“你認得我父皇?”

玉妃凝視著他,忽然退了一步,黯然一笑,“我怎會不認得他?我本是他的妃子,洛城兵敗,我才落到蕭彥手中,然後被明帝帶回宮中。”

“我父皇……的妃……子?”拓跋頊仿佛抓住什麼,但捏緊拳,並沒有追問下去。

可玉妃偏偏繼續說了下去:“我本名玉柔,因靖元帝說我舞跳得好,才改了名叫霓裳。我在魏國的封號是——霓裳夫人!”

那輕柔悅耳的聲音,仿佛驚雷一般在拓跋頊耳邊炸響,嗡嗡地不絕於耳,半天回不過神來。

滿腦滿心,他都記起了南浦鎮蕭寶墨拚死抗拒他時的喊叫。

“拓跋頊,我的母親是明帝的玉妃,她的閨名,是玉柔!”

她拚命想抗拒的,原來並不是他,而她和他都無能為力的身世和命運麼?

“你跟我來。”玉妃輕婉地說著,灰布的袍角在風中揚動,比尋常的綾羅衣裳更多幾分潔淨清雅。

拓跋頊早已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想逃開,卻又不甘,渾渾噩噩隨了玉妃穿過簡陵前的石徑,入了上清寺,走進玉妃的禪房。

房中收拾得極整潔,被衾帷幔樸樸素素,桌椅箱籠一概是原木的本色,看不出一絲皇家殘餘的富貴之氣。可玉妃一身粗布的僧袍跳入禪房中時,那些平平常常的家什陳設,頃刻便散出了高華清遠之氣,連窗口放的一盆小雛菊都顯得格外明亮超脫。

拓跋頊竭力平定著自己的心情,清了清嗓子,猶豫著問道:“你……真人……帶我來看什麼?”

他是帝王,占據了全天下十之七八的國土,可猜到眼前之人與自己的可能關係,他半點不敢無禮,隻是胸部抽痛著,如有什麼從心頭缺口處緩緩流溢而出。

他甚至不敢去梳理自己混亂的思緒,寧願腦中充斥著一團亂麻。

玉妃走到床榻邊,疲憊般坐下身來,慢慢道:“我曾和阿墨提過,我有個孩子留在了北魏,那孩子的右後肩,有著象征帝王之相的七顆紅痣。”

拓跋頊身形有些抖,咬著牙僵硬地轉過頭,望著大敞的窗戶。春風泠泠,已將窗口一株海棠吹得殘紅落盡,再不見葳蕤生光,蓬勃華妍。

玉妃繼續道:“那樣的亂世,還有拓跋軻那樣的手段,我從沒想過那孩子還能幸存,更不曾想過他可能和我的女兒有什麼交集。直到去年春天……阿墨來找我,告訴我,北魏有個王爺,後肩有七顆痣。那晚,她和我睡了一床,談了大半夜,睡得很不好,第二天便病了。寶溶將她接回去調養,我收拾床鋪,才知道……這孩子陷得深了。”

她立起,伸手掀開衾被,露出床上的鋪板。

依然是原木的質地,隻是打磨得很光滑,並無半點塵世的浮躁之氣。

但近內側的木板上,分明縱橫著許多細微的字跡,橫的,豎的,大的,小的,深淺不一的指甲劃就,筆畫淩亂,再數不出有多少個。

卻隻是反反複複沒完沒了地寫著一個字: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