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拓跋頊番外(4)(1 / 2)

“我真的沒有!”拓跋頊踉蹌兩步,腳一軟已跪倒在玉妃跟前,淚水已跌落塵埃,“我不會去斷阿墨的生路,不會!”

玉妃盯著這個跪在自己跟前無助哭泣的年輕男子,眼眸愈發幽深如井,像隔幾世塵煙般看不到底。好久,她才道:“我兩天沒能睡了。一閉眼,就看到阿墨。她頭戴金光燦爛的鳳冠,身穿一身大紅繡金的嫁衣,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陵墓裏,望著黑黝黝的山壁。我一遍遍地叫她,阿墨,阿墨,阿墨……可她聽不到,依然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不言不笑,不哭不鬧,像個死人一般……”

“啊……”

拓跋頊忽然發出了垂死野獸般慘烈的嚎叫,揪了自己的頭發,發瘋般奔了出去。

直奔簡陵。

玉妃望著他的背影,顫抖的手掩住唇,不知忍了多久的淚水,簌簌而落,迅速打濕了灰布僧衣。

紅塵萬丈,前塵冤孽,她一直在逃。

竟逃不開。

竟逃不開!

當年梁昭帝蕭彥說過,簡陵將用來安葬齊幽帝和當時的惠王蕭寶溶。因此簡陵的石門雖緊閉,但這些年一直留有可以打開的機關,並有著鎮守的齊兵。

如今,鎮守的齊兵早已不見,機關早已毀去,厚重的石門四周均用鐵水澆鑄密封。

失勢的玉妃無法打開簡陵,但對一國之君的拓跋頊來說,卻是易如反掌。

兩包炸藥引爆,山石亂濺中,萬金之軀的魏帝拓跋頊已在近衛的驚呼中衝入陵中。

“阿墨!阿墨!阿墨……”

他慌亂地大聲叫著,山石滾落的隆隆聲漸漸消逝,那聲聲焦急的呼喚便漸漸清晰,一遍遍地回蕩在依然顯然空曠的陵墓中。

回答他的,是身後近衛們讓陛下保重的請求,以及淅瀝瀝流動的溪泉聲。

這陵墓在蕭寶墨手掌重權時修建,四周都鑲有寶珠,瑩瑩的光芒幽暗慘白,卻足以視物。

以前的雜物和石堆早已除去,陵墓中很是平整,一眼望去,除了些隨葬器皿,再不見一個人影。

越過橫跨溪上的石橋,便是修葺好的兩間主墓室。上首一間的壁上,刻有齊國重臣的墓誌銘,封死的墓門積了一層的灰,一看便知是齊幽帝蕭寶雋的墓室。

而另一間,拓跋頊輕輕一扳機關,門竟開了,珠玉的柔和光亮頃刻耀亮了他的慘白麵容。

墓室頂部繪著江南三千裏錦繡河山,嫵媚含情;四壁則是迷樓畫棟,美不勝收。珠玉如星鬥般鑲嵌散落,更讓空曠的墓室平添了一份風流優雅。

如果不是正中那副棺槨,拓跋頊可能會疑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走到了某位江南名士的隱居之地。

棺槨是釘死的,幾名近衛費了好一番手腳,才將鋼釘除下。拓跋頊十指顫抖,狠狠推開外槨。

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明珠玉璧,俱是蕭寶溶的愛物,堆滿了外槨與內棺之間。

拓跋頊盯著那堆寶物喘著氣,猛地伸出手,將棺上的物品瘋了般往外甩著,露出內裏金絲楠木的內棺。

或許棺木太大不易逃離寧都吧?這具棺木質地雖是絕佳,可比一般棺木還要小些,絕計容不下兩人躺著。

拓跋頊蒼白的手指在自己情敵的棺木上遊移哆嗦著,喉間滾動的氣團和胸中燃燒的淒愴讓他喘不過氣來,張著淡色的唇,努力呼吸著,終於下定決心,打算令人開棺查看時,忽然聽到了外麵傳來的一聲慘厲的驚叫。

“阿墨!”

是玉妃的聲音,長長的泣音顫動著,枯葉般抖索在空氣中,久久地回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