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誌超笑說:“來了手電就送來了光明啊。快給我們照照。”
那束燈光在吳冬莉身上臉上晃了晃,紀江說:“喲,這個人是誰呀?”
成誌超說:“小吳同誌來跟我談點情況。”
紀江的口氣突然就有了些不客氣:“你這位女同誌也真是,想找成書記,什麼時候來不好,非晚上來?你不休息,領導還不休息呀?”
成誌超不悅地說:“是我叫她來的。”
紀江仍不依不饒地盯著吳冬莉:“你是哪個單位的?”
成誌超把話頭冷冷地接了過去:“我再說一遍,是我叫她來的。你問的太多了吧?”
紀江說:“成書記,我是辦公室主任,辦公樓的安全是我的責任。這種時候,閑雜人等進到樓裏來,尤其還是個年輕女人,我問一問還是應該的吧?”
成誌超火了:“什麼叫閑雜人等?來找我反映情況也要先請示你批準嗎?我倒要問,你在‘年輕女人’前麵還要加上‘尤其’二字,是什麼意思?”
紀江窘住了,忙幹幹地笑了兩聲,陪笑說:“成書記,您千萬別誤會,我不過是隨便問問,也是為領導的安全著想。我剛才喝了兩杯酒,心裏又急,這舌頭就有點不大聽使喚……”
成誌超剛想再說兩句什麼,下麵樓梯的拐角處突然有人朗聲說道:“你用不著隻審查一個‘年輕女人’,這裏還有一個老頭子呢。我是這個‘年輕女人’的主謀和後台,大號吳瑞之,縣一高中的語文老師。成書記,你讓他們查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隻有心藏鬼魅的人才怕審查。我隻怕有些人是當查不查,妖為鬼域必成災呢!”
就在這一刻,頭頂的日光燈閃了閃,又亮起來。紀江訕笑的臉在驟亮的燈光裏,顯得很不真實,讓人想起電視劇裏的大內總管李蓮英。
幾個人走了,成誌超回到辦公室,想想剛才的事,尤其想想紀江說的那些話,心裏不由生氣。聞紀江嘴巴裏噴出的酒氣,好像他確實剛喝過酒,但喝酒也不能胡說八道呀,尤其是跟主要領導,什麼素質?來到縣裏這兩年,為了免紛爭求平穩,所以就對中層幹部采取了基本不動的策略,有些人隻以為摸準了我這脈路,所以就無所顧忌天不怕地不怕起來。看來,幹部隊伍光求穩也不行,必要的時候,也得殺他兩隻雞,嚇嚇那些敢翹尾巴的猴子子。
郭金石敲門進來了,可能也知了剛才的事,所以神色就透著格外的小心,不說什麼,隻是將臉盆裏倒上熱水,又將茶杯裏的茶根倒掉,重新沏上。
成誌超問:“剛才那位女同誌到樓裏來,你知道吧?”
郭金石答:“知道。她說打電話跟您約過了,您在辦公室等她,我就讓她進來了。她父親同時來的,就坐在門衛房等。”
成誌超又問:“紀主任什麼時候來的?”
郭金石搖頭:“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興許是從樓後小門趕來的吧。我看樓裏斷了電,就想到是不是總閘的保險絲斷了。總閘在一樓,我跑去看時,閘掉了下來,我推上去,燈就亮了,沒停電,也不是保險絲的毛病。”
成誌超想了想,又問:“紀主任來時,你真的不知道?”
郭金石搖頭,沒說什麼。
“好,你去吧,我看會書。”
郭金石退出去,成誌超坐在那裏又好發了一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