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別說了。”袁玉琨攔阻。
“剛才,將醒沒醒恍恍忽忽的時候,聽有人在我身邊哭,我就問自己,我是活著呀還是已去了另一個世界?狠心的閻王爺,你好歹再容我些日子,我魏樹斌一輩子沒做過虧心的事,我老婆還坐在街頭給別人打皮鞋呢......”
袁玉琨使勁搖頭,淚如雨淋,再一次攔阻,將手捂在魏樹斌嘴巴上:“別說了,我不讓你說……”
魏樹斌說:“你咋這也不讓我說,那也不讓我說?好,那就說說你的事,生意還好做吧?沒人敢去欺負你吧?”
“我不做了……早就不想做了。”
魏樹斌又歎口氣,說:“不做也好。我沒事時常想,你坐在那裏,也讓黑水的那些老朋友們為難,收不收你的這個費那個稅呀?坐在那兒又聊些啥呀?怕是有人想擦擦鞋,看他魏大嫂坐在那兒,也繞道另找攤兒了……”
“這些事,你咋都知道?”
“推理設想唄。過去不知道,自從你幹了這一行,我就開始留意街頭的那些打鞋女工了,為了養家糊口,風吹日曬的,確是不容易呀......”
“咱家的日子還沒難到那個地步......”
“也沒好到哪裏去。就我一月開回家的那幾個錢兒,換了誰,挑門過日子,也不好支派。這我心裏明鏡似的。”
“我能支派開……”
“唉,煮熟的鴨子,你也就嘴巴硬。”
“我真能支派開,我不讓你操心……”
張政委帶人推門進來,袁玉琨忙擦把臉,站起身。
張政委說:“大嫂,放心吧,我問過醫生了,魏局長已脫離危險,隻是還要靜養一些日子。魏局長進手術室時,我隻怕有什麼萬一,才急著派人去把你接來。大嫂是福星啊,你一到,就把追命的小鬼嚇跑了。我這就派車送您回去。”
袁玉琨吃驚了:“不讓我留下照顧老魏?”
張政委說:“都是家裏人,我也不瞞你。老魏這次帶人抓獲的兩個王八蛋,隻是團夥中的兩個小嘍羅,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交代團夥中的其他人。為了保護老魏的安全,手術後,老魏必須立即轉移到更保險的地方養傷。不然,那些心毒手辣的東西,極可能要報複,即使眼下難下手,若讓他們知道了老魏的體貌特征,日後也必然成為他們蓄意攻擊的重點目標。誰敢保證老魏以後不再跟這些人打交道呢。若讓大嫂留下,既容易暴露老魏,也對大嫂的人身安全不利,希望大嫂能夠理解。”
袁玉琨說:“我不怕。”
張政委笑了笑,說:“我知道,肯給咱公安幹警當老婆的,首要一條,就得心寬膽大,不懼生死。但這是公安工作的紀律,我和局裏其他領導同誌認真研究過了,必須這麼做。老魏的事,大嫂盡管放心,局裏已選派最細心最合適的同誌,全程負責到底。我保證,把老魏交到大嫂手上時,一根汗毛都不會缺的。”
躺在床上的魏樹斌也說:“玉琨,就不要讓張政委為難了。你回去,這個事再不要跟任何人說,千萬別嚇著老爸老媽,也別嚇著孩子。既是紀律,無條件執行吧。”
袁玉琨的淚水又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