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末夏初,夜風仍很清涼,涼絲絲的,讓人總想狠狠地抽抽鼻子多吸進幾口空氣。小橋不長,踏上橋頭,隱隱地看到了橋那邊的熟悉身影,還有橋下影影綽綽的一片小樹林。她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僅僅是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嗎?成誌超心裏突然生出幾分愧疚,早知這樣僻冷,他應該早來等她才是呀。
成誌超加快了腳步,董鍾音也迎了過來,但就在兩人快走到一起的時候,小樹林裏突然響起摩托車轟轟的發動聲。成誌超怔怔神,向那聲響處望去,一束雪亮的車前燈已逼射過來,晃得他睜不開眼睛。那摩托車風一般疾旋而來,到了兩人跟前又嘎吱一聲停住了。成誌超剛喊了聲小心,便見車後跳下一個黑影,掄起手裏的什麼東西就向董鍾音頭上砸去。嘭!是啤酒瓶炸碎的聲音。董鍾音驚叫一聲,應聲倒地。成誌超急向黑影撲去,那黑影身手卻矯捷,回身一腳,正重重地蹬踢在他的腰間。成誌超跌跌撞撞倒退幾步,因扶住了橋欄,才沒摔倒。想再向前衝撲,那黑影已跨回後座,摩托車轟地嘶吼一聲,便又旋風般直向縣城方向駛去了。
成誌超急去扶董鍾音。董鍾音連驚帶嚇,頭部又挨了重重一擊,已經昏迷倒地了。黑暗中,成誌超在董鍾音的頭臉上摸到了濕濕粘粘的一把,也不知是血還是啤酒,更不知傷在了哪裏。成誌超急急地喊:
“小董,鍾音,你醒醒,你醒醒!”
董鍾音很快清醒過來,抓著成誌超的手欲往起坐:“哎喲,疼……你、你沒事吧?”
成誌超長噓了一口氣,看來傷得還不算很重。他從衣袋裏摸出手機,按了鍵子就往耳邊送。
董鍾音的手壓住了手機:“你要幹什麼?”
“報110。”
“你糊塗了。這是什麼地方?隻你我兩人,巡警來了,我們怎麼說?你不想在縣裏呆了呀?”
“那……也要趕快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你扶我……往城裏走,遇到出租車再說吧。”
說話間,就見縣城方向有汽車,已一路呼嘯著急駛過來,到了跟前,嘎吱一聲停下,車上跳下幾個人,竟正是巡警。
“怎麼回事?”幾束手電光照在董鍾音身上。
“你們怎麼來了?”成誌超心生疑惑,問。
“有人報警,說有人在橋頭被酒懵打傷了。”
“什麼時間報的警?”
“就是剛才,幾分鍾前。咦,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說說,怎麼回事?”
成誌超怔住了。我還沒來得及報警,就有人搶在前麵報了,而且先定性酒懵傷人,眼見這是傷人者自已報警。陰謀,傻子也看得出的陰謀!報警者的目標不是打傷董鍾音,而是我,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張揚!
“少廢話,趕快送人上醫院!”成誌超恨恨地喊。
“我們問你呢,怎麼回事?”巡警的口氣強硬起來。
人家有謀在先,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成誌超也強硬起來:“我是縣委書記成誌超。請先送人去醫院,別的話以後再說。”
巡警們愣住了,手電向成誌超照過來,卻又不敢往臉上直照,光柱晃了兩下便躲到一邊去了。
“您……真是成書記?”
“少廢話!”
“您怎麼……會在這裏?”
“我散步,碰上了,你還想問什麼?馬上給你們局長魏樹斌打電話,就說我在縣醫院等他!”
巡警們不敢再遲疑,扶董鍾音上了車,便奔了縣醫院。董鍾音的傷不是很重,後腦勺被啤酒瓶砸出一道口子,摔倒時手撐在地上,掌上也被碎瓶碴子割破了,經過清洗、縫合、包紮,又打了防止破傷風的針,很快處置完畢。醫生見縣委書記和隨後趕來的公安局長一直陪在身邊,自然處置得格外小心在意。醫生又問是不是惡心?董鍾音說有點兒,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醫生說,可能是輕微腦震蕩,就又開藥方,囑咐護士去準備病床,在點滴時注意觀察。做這些事時,董鍾音一再使眼色,催促成誌超趕快離去,成誌超隻做不覺,守在旁邊不走。董鍾音隻好說,謝謝二位領導,太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魏樹斌也一次次暗扯袖頭,成誌超的臉一直冰石一樣地沉著,隻是不動,害得魏樹斌也不好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