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1 / 3)

從給成誌超下了三天內必須回到省城的最後通牒算起,第一天過去,第二天過去,到了第三天早晨,宋波便開始在心裏默默設想著成誌超該啟程了,該上路了,該進省城的城區了,但直到中午,也沒見成誌超的影子。宋波心裏毛了,等不及了,她不知成誌超已下定了不把那個案子辦完絕不離開吉崗的決心,她以女人的經驗,猜想是不是成誌超因婚外情遭遇到了麻煩,被那個女人糾纏脫不開身。宋波把電話打到成誌超辦公室,電話嘟嘟響了好一陣,沒人接。她又把電話打到成誌超的手機上,可裏麵的電子女聲一遍遍告訴她的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宋波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猶豫了一陣,再把電話打到縣委辦公室去,謊稱是省委辦公廳,請成誌超同誌接電話。工作人員答,說成書記正在開會,告訴現在不接電話,您如果有什麼重要事情,我可以轉達,或您留下電話號碼,等成書記開完會後,他給您回話。宋波聞此言,便把電話放下了。

這個電話起碼可給宋波提供兩個信息,一,成誌超在開會,並沒有跟那個女人狗扯羊皮;二,到了最後期限還未動身,而且是在開連電話都不接的會議,看來成誌超是鐵了心不想離開那個是非窩,也不想去省委黨校學習了。對於前一信息,宋波稍覺心安;但第二個信息卻讓她越發焦躁,讓成誌超去學習,可是魯伯動了大心思使了大力氣的,這是一個既讓他不失眼下體麵又為他日後重作安排預先鋪平道路的上上之策,失了這個機會,成誌超會不會在縣裏更加狼狽不堪不說,怕是辜負了魯書記的好意,日後魯伯一氣之下撒手不管,你成誌超再怎樣撲騰努力,也難討一個好了。

時間隻剩了最後半天,宋波心急如焚,再坐不住,到了午後,給趙喜林打去電話,借了一輛小轎車,又給兒子留下一張紙條,便急匆匆直奔吉崗去了。

宋波是傍晚時分到的吉崗。她不是那種心中有火便莽莽撞撞不管天不顧地的女人,沒有驅車直奔縣委。這種時候,縣委辦公大樓裏可能還有許多人,見了縣委書記的家屬來了,不論誌超眼下處於一種什麼樣的處境,那些人總會展現出一種非常的熱情,安排吃飯,安排住宿,開些不傷大雅的玩笑,那自己該怎樣應對?總不能對眾人冷著一張麵孔吧。那就需逢場作戲,笑臉相迎。可自己此行,哪有那種心情?她是來逼丈夫立即跟她回省城的,估計誌超去黨校學習的消息縣裏人不會不知,那自己一露麵,便讓人們猜到了她來縣裏的意思,夫人參政,自古以來在人們心中便沒有什麼好看法,即使非參不可,那也隻能回到家裏避開眾人再做計議。若是這樣明目張膽來左右丈夫的意誌,莫說縣裏人會怎麼想,怕是先就讓誌超臉上掛不住,男人的性子一上來,強起老牛一根筋,事情就更難回旋了,那豈不正與自己此行的目的南轅北轍?除了這些顧慮,宋波還有另一層尷尬,男人剛剛在縣裏招惹下桃色風波,最讓人臉上掛不住的首當其衝的便是妻子,那自己將以什麼樣的姿態在人們麵前亮相?笑臉?那豈不是個沒心沒肺的傻老娘們形象。黑臉?似乎也顯得成誌超的夫人還缺風度與涵養。左右都不是,那就不如躲在幕後,這出戲,或打或鬧,都是自家的事了。

宋波讓小車停靠在縣委附近的一條小巷裏,再給成誌超打電話。辦公室還是沒人接,但手機嘟嘟了兩聲,便有了成誌超那有些沙啞的聲音:

“我正忙。等有時間,我給你回電話,再說。”

隻這麼兩句話,成誌超不僅收了線,還徹底關了手機。看了來電顯示,成誌超便知是宋波打開的,卻哪裏想到妻子已到了眼皮底下。不用多言,他也知宋波要說什麼,時限已到,他沒回去,總得說明為什麼。可此時,他沒法做這種說明,他正和專案組的同誌研究案子上的事情,他怕宋波將電話再打進來,那就免不了一番解釋,甚至爭吵。他不願當著大家的麵說那些很失男人麵子的話,即使可拿手機躲到外麵去說,也會壞了自己的心境。關掉手機,似乎是他眼下唯一的辦法。

宋波果然再次撥了手機。成誌超的關機,等於在她心頭騰騰的火氣上又潑了一層油。她想了想,便從手包裏找出通訊小本,翻到小張的手機號碼。有一次,小張隨成誌超去省城,對她說,嫂子,成書記忙,以後縣裏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並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成誌超事後有話,沒有特別要緊的事,你千萬不能要求縣裏的同誌做這做那,那不好,丟你的身份,也丟我的身份。她知道家屬直接吩咐官員的秘書不好,可眼下,也就這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