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一、京城遇貴人(2 / 2)

“死者是何人,又將抬到哪裏去?”

藍嘉祥站在店門外,老遠就看清楚是皇上二公主龍女殿下,以及貼身護衛曲文婧將軍等,他慌忙地趨步趕過來,噗通一聲跪地,畢恭畢敬地說:

“公主千歲,曲將軍,賤民向您叩拜稟報,今天剛開店門,發現一名男子凍死門外,下人正準備將其抬出城去,找個地方安葬了。”

“人命關天,為何不報官,擅自處理屍體?”曲文婧一尊公事公辦的神態。

“曲將軍,按以往不成文的慣例,凡屬沒名沒姓又無人認領的猝死者,死在誰家門店,就有那家負責安葬屍體。因此在下一時糊塗,沒有討擾官府,還望曲將軍網開一麵,寬恕愚民無知。”藍嘉祥為自己開脫罪責。

風吹草動,破席子顫悠悠,掃著門板上卷成長席筒裏露出的半張死人臉。坐在馬上的龍女眼睛一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男人臉,冥冥之中,是屢次出現在夢中的那個白馬王子。她噌的跳下馬,把韁繩一甩,走向前來,“這人死了多長時間,會不會隻是凍昏了?讓我看看。”

龍女一邊說,一邊急切地掀開席子,用手在青年鼻子下試了試,又拉出他的手把脈,摸著摸著,繃緊的少女臉鬆緩了下來:“尚有一絲脈搏微動!快抬進屋子,用冰雪擦身,或許有救。”

藍嘉祥張羅著人們急忙把凍僵的人抬進店裏,安放在一間閑屋冷炕上,端來一盆雪,脫光衣服,兩個店夥計輪流抓著雪輕輕地揉擦青年的皮膚。估摸一個時辰,僵硬發紫的肌膚,漸漸鬆軟開來,溫度回升,有了血色。而後,再抬到一間生著火爐的熱炕頭,喂喝一碗熱薑湯,那青年慢慢蘇醒過來,睜開了眼睛。

“救活了,救活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該當重賞。”一直在外間徘徊的龍女,驚喜地點頭恭賀藍嘉祥,吩咐曲文婧:“賞銀二百兩。人是救活了,但不宜挪動,暫且住在客棧,往後的飲食起居,煩勞藍老板費心料理。不過,藍老板放心,所需一切費用,均實報實銷就是了。”

“多謝公主千歲,在下謹遵您的旨意。”藍嘉祥磕頭謝恩。

龍女雖然出身於黃胄門第,貴為公主之尊,卻生就一副菩薩心腸,積德施善,行俠仗義,很是體察子民們的疾苦。尤其是對父皇和兄弟們的一些暴劣行為極為看不慣,時常諍言相對,極力勸阻,不屑同流合汙。發生災荒年,龍女總是想方設法東借西挪,籌措資金糧食,甚至不惜傾盡自己所有積蓄,賑災救濟,開設粥鋪,並親自走上街頭,向災民饑餓者噓寒問暖,舀飯添粥。這樣一位出汙泥而不染的公主,自然深受百姓的敬佩和愛戴。龍女平易近人,經常穿便服出沒於下層社會,與藍嘉祥也有過幾次接觸,相互間本來就有所熟悉了解。從此以後,因為有了關注和搭救凍死青年這層關係,龍女成了仙客居客棧的常客。

溫室熱炕頭,好飯好菜伺候,凍死的青年不僅死裏逃生,且得以迅速康複。更值得慶幸的是,“雪擦”救凍僵之法得當及時,通過揉擦生熱,緩緩促進血液流動,有效地啟動機體的自我保護功能,避免了冷肌膚急熱度的傷害。第二天一覺醒來,這個青年自理如初,穿好衣服下炕,伸伸手腳,活動一下筋骨,精精神神地走出了房間。

“客官,院子裏太冷,你穿得如此單薄,小心著涼。”藍嘉祥手持一件純白色貂皮大衣,從屋裏追出來,替青年披在身上,以羨慕的口味說道:“這是公主殿下賞賜你的。昨天晚上,特意差人連夜送上門來。”

“謝謝,謝謝!”寒冷的早晨,滴水成冰。突然從暖和和的溫室來到冷颼颼的院落,青年受不了刺骨的寒風凜冽,正打著寒顫。披上這柔軟厚實的毛茸茸大衣,壓風又保溫,正是雪中送炭,一股暖流湧在心頭。但不知公主是何許人也,在印象中似乎也未曾謀麵,感激的同時,心生疑惑,他看著藍嘉祥問:

“公主殿下?與我素不相識,為何賞我如此貴重禮物?”

“客官,昨天你在生命垂危之際,可能是對發生的事記不清了。”藍嘉祥原原本本地把龍女公主搭救凍僵青年一事細說了一遍,至於自己一時疏忽大意,沒能摸息搭脈,便急火火地讓人抬走,企圖將其拋棄在荒涼的亂墳場了事,險些釀成大禍,草率地葬送一個鮮活的年輕人生命,卻隻字不露,深藏悔恨愧疚,煎熬著內心。

“噢,原來如此。公主和您的救命之恩,我銘刻在心,終生不忘。”青年急忙施禮感恩,態度非常虔誠。因為他親眼目睹了藍老板跑前跑後,無微不至地關懷照顧。對萍水相逢的龍女公主,能屈尊救命,且關愛備至,更是大大出乎意料,甚是感恩載德。

“公主駕到!”說曹操,曹操到。前店的小夥計跑到後院,向藍老板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