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鍾小印到了接機口時,那裏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她將寫有貴客“雅鵑”的接機牌舉了舉,發現從機場裏麵沒有幾個人在往外走,她又將牌子放了下來。
已經是17點50分了。也許是客人在取行李。鍾小印拍拍剛才因著急而跑得上下起伏的胸脯,重重地向外喘了口氣。
“請問小姐,堪培拉的飛機有沒有到啊?”
一個導遊打扮的女孩向她詢問。
“對不起,我不太知道。我在等紐約的飛機。”
鍾小印回答。
“紐約?紐約的班機通常都是17點15分到,我以前是專接美國團的。”
導遊小姐邊說邊肯定地點著頭。
“什——麼?”
鍾小印大吃了一驚。難道是自己聽錯時間了?將麥經理說的17點15錯聽成17點45了?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呀?連這點腦子都沒有?現在已經錯過接機時間將近40分鍾了,貴客想必早已經走了,誰會在機場傻傻地等這麼長時間呢?
“這可怎麼好啊?”
鍾小印焦急得用手直搓指示牌。
“你快去大廳的其他地方找找。”
導遊小姐好心地說。
“可我……我不認識要接的客人。”
鍾小印的眼光隨著導遊小姐的話在大廳裏來回地搜索著,雖然,她真的不認識她要接的客人。
“那……就到廣播室去求助吧!”
廣播了一通還是沒有結果。鍾小印拎著指示牌沒精打采地準備從大廳向停車場走去。這之中她還在廣播室往銷售部打了個電話,可是,同事告訴她麥經理已經下班走了。這可怎麼好呀?不知道客人自己到哪裏去了。她會不會自己找去北京飯店呀?她要不認識可怎麼辦呀?如果碰上壞人……鍾小印越想越害怕,她覺得她此時此刻就是那個要接的客人,孤單地佇立在一個渺無人煙的小島上,看著滿天的繁星,找不到一點溫暖的光亮……想到這裏,鍾小印感覺星星掉進了她的眼裏,然後又涼涼地從她眼中落了下去……
“喂,小姐,你還沒有找到嗎?”
導遊小姐舉著小旗領著一隊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過來。
鍾小印搖搖頭。她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與其說她是因為找不到要接的客人而懊惱,還不如說她是因為自己的愚笨而傷心。是的,有什麼比看到自己無用的一麵更讓人傷心的呢?
“要不要到出租車站去問問,說不定你的客人正排隊等候出租車呢!”
“……?”
鍾小印一激動,連牌子都拿倒了。她快步地向機場東邊的出租車站跑去,萬分之一的希望在那裏等著她。
時間真的很漫長呀。在鍾小印跑向目的地的時候,她責怪了自己的耳朵——沒有聽清麥經理交代的時間;也責怪了自己的眼睛——沒有時刻盯著鍾表;更責怪自己的嘴——要是早點問問人家,也許就不會在接機口白等了1分鍾;自己的鼻子也是沒用的——聞也能聞出來自己這段時間有些愚笨;當然,最後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的腦子——有幾個人像自己一樣剛剛上了兩天班就犯了2次錯誤?落淚有什麼用呢?難道淚水就能將自己的錯誤衝洗幹淨嗎?可是,越是這樣想,淚水越不爭氣地往下掉,甚至,連擦一擦的動作都沒時間。
出租車站已經有5輛車載上了客人,準備一輛一輛地行駛出站口。鍾小印這回決定不能再犯錯誤了。她將身子貼向了第二輛車。因為,上麵隻有一個客人,而且,還是女的。
“請問,您是雅鵑嗎?”
“不是!”
“啊??”
鍾小印將手臂舉到了自己的頰上,狠狠地向嘴角處抹去。
就在她眼眉眨動的時刻,她隱約看到最後一輛出租車上坐著一個單身女士。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鍾小印將拎著牌子的手鬆開,雙手按向自己的胸部,心中默念著最焦渴的祈禱詞。
第五輛車的車輪終於轉到了鍾小印身旁,她已經清楚地看到車裏的女人了。她是一個長著彎彎眉毛嘴角刻畫著幾許親近的女人。在她們兩個目光相對的一刹那間,鍾小印莫名地認定了她就是她要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