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薇薇在1層的沙發上先行坐下。剛問過管家,冬晨還沒有回來。麥樂樂和呂辛也還沒到。呂辛和藍冬晨家是世交,藍母偶爾回國時,都會邀請呂辛前來小坐。這其中還有一個大家都默契的深意,人人都認為呂辛以後會迎娶麥樂樂,而麥樂樂又是金薇薇的表妹,這樣一來,藍冬晨和呂辛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一家人。
門外有汽車的聲音,金薇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她的心底,她是希望進門來的是藍冬晨。
是呂辛和麥樂樂來了,她心裏多少有點失望,但她的臉上還是掛著似蒙娜麗莎般的永恒微笑。
呂辛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正裝,衣衫處熨燙得平整的線條像一個一個的柵欄一樣,將他整個人畫成標準的童話王子。他彬彬有禮地將一盒包裝得很精美的禮盒交給管家,走過來和金薇薇打招呼。
三個人相對而坐。金薇薇為了能隨時看到藍母下樓,選了背對著門外的沙發,呂辛和麥樂樂則背對著樓梯與她攀談。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素色旗袍裙的身影出現在了二樓樓梯口,準備下樓。金薇薇站起身來,儀態大方地向樓梯走去,呂辛和麥樂樂也跟隨著金薇薇站了起來。
當看清楚從樓梯上自上而下的人的時候,三個人同時愣住了。
“鍾小印?你怎麼在這兒?”
麥樂樂叫出了聲。她不相信地看著鍾小印,又看了看表姐,她實在搞不懂鍾小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金薇薇是沒有見過鍾小印的。一見之下覺得鍾小印青春之中透著一絲別樣的氣質,就像一個玻璃杯中的橙汁一樣,鮮亮亮地還有一絲甘甜。金薇薇當下心中對鍾小印有了好感。這樣的女孩是出色的女孩。
“你們認識?”
金薇薇微轉了身子問麥樂樂。
“是啊,她是我的同事鍾小印。新來酒店的。屬我管轄。”
麥樂樂沒忘了在說鍾小印的同時抬高自己的身份。
金薇薇從麥樂樂的話中聽出了一點點不快,她皺了皺眉。也許是麵前的這個女孩太優秀了,惹得一向對自己充滿了自信的表妹對她產生了妒忌。
金薇薇很快地笑了,她向鍾小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鍾小印與他們一同到沙發處聊天。
“麥經理,是藍伯母要我今天來陪她的。您是薇薇姐吧?藍伯母一直在樓上誇獎您呢。”
“你叫我薇薇姐,我叫你小印,好嗎?”
“好,薇薇姐!”
鍾小印笑著點點頭,接住了金薇薇伸過來的手。她的聲音格外動聽,像百靈鳥一樣在寬敞的大廳內流動,連大廳牆上懸掛的壁畫都跟著輕輕顫動。
不過,大廳裏顫動最強烈的人還不是麥樂樂和金薇薇,而是呂辛。他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裏,用眼睛中的光亮將鍾小印緊緊罩住,一刻也沒有放鬆。如果說,那天在街上見到的穿著一件職業裝的鍾小印在太陽底下看起來像一朵Sun Flower 的話,那今天從樓梯上款款而下的就是降落到人間的 peri。是什麼神秘的力量將他這兩天朝思暮想的人送到他的眼前?是不是偉大的愛神啊!無處不在的愛神終於關注他了。呂辛在心中對愛神頂禮膜拜。
“你還記得我嗎?”
呂辛站到了鍾小印的麵前,他不能再讓自己剛剛上升起來的情感溫度慢慢降下來了。他要勇敢地站到她的麵前, 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讓她知道有一個人為她朝思暮想。
“你?”
鍾小印有些吃不準地看著他,感覺他的麵目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
“還記得嗎——昨天在街上你替我攔阻那輛紅車——”
“啊?”
鍾小印想起來了。她想起昨天下午在去機場的路上,一個大男孩冒著炎炎的烈日跑在一輛紅車的後麵……今天,大男孩變成了帥氣的男人,穿了一身筆挺的白色西服,好英俊!簡直酷呆了!剛才自己連看都沒敢正麵看一眼,怪不得自己不認識他了呢!
“你們都認識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他們幾個人從看到鍾小印的一刻起就忙著吃驚、驚訝、感歎,沒有注意到藍母已經下了樓,來到了他們身邊。
“是啊,藍伯母。這位小姐昨天下午在街上救了我一次。沒想到今天在這裏見到她,真是太巧了。我正要找她呢,昨天,我還欠了她200元錢——”
“你還欠她200元錢?”
還沒等呂辛講完,麥樂樂就叫了起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呂辛這樣的富家子弟會欠鍾小印200元錢。
藍母也問:“是昨天下午嗎?”
呂辛源源本本地講了起來——那一天,他帶領報社的發行人員上街賣報紙搞促銷。一輛車在他們的攤點前停下,司機坐在車裏購買報紙。呂辛將報紙遞給了他,而他未付錢就踩動油門向前開去。呂辛本能地追了出去,可那司機存心戲弄他,且走且停……然後,鍾小印將那紅車攔截住、被警察罰款……
“那你是要歸還給小印200元錢,人家是因為你才受罰的啊!”
金薇薇說。
藍母也在一旁點頭。從她昨天第一眼看到鍾小印,就覺得她不是一個隨便遲到的人,到機場晚了一定是有什麼難處。果不其然,她是因為搭救呂辛才遲到的。如果不是她和呂辛有緣在這裏碰到,鍾小印是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的。
“我們去餐廳吧。冬晨剛打過電話,他遲一些會到的,我們不必等他。”
藍母拉著鍾小印的手走在前麵。
酒是上好的法國葡萄酒。有著纖細高腳的玻璃杯在水晶燈的光影下吟唱著夢幻般的色彩。
眾人正要舉杯時,藍冬晨進來了。他一身酒店的職業裝,急匆匆的,一看就知道還沒有換過衣服。由於身材過於高大,他在進門的時候禮節性地些微彎了一下身。當他抬起頭時,眼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鍾小印身上。餐桌的擺放方向與門廊正好呈縱向,鍾小印精巧的眉毛尖上掛著一絲葡萄酒色,鼻尖上搖曳著一層淡淡的燈影餘輝,像一片潔白的沙灘享受著落日撒下的金色粉末,散發純潔而又不容易觸摸到的高貴。
藍冬晨長籲了一口氣,他走到預先留給他的空位處,整了整衣服安心落座。
藍母坐在餐桌的上首,也就是餐桌麵向門廊處的位置,她讓鍾小印坐在了她左邊的第一個位置,接下去的是麥樂樂和呂辛。在鍾小印的對麵,藍冬晨的位置一直是空著的,母親總要挨著兒子坐的,所以,金薇薇是與麥樂樂對視而坐,而藍冬晨坐下後剛巧與鍾小印麵對麵。
藍冬晨從進來的一刻就發現,鍾小印的睫毛尖在不斷顫動。她是忐忑不安的!藍冬晨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是因為昨天在餐廳裏的事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是因為她很內疚還是因為她很憤怒呢?抑或是她對自己的那個行為很感後怕?藍冬晨一時之間竟然發起了呆。是金薇薇在桌下碰了他一下提醒了他麵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