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東麵的小樓繞過去,就可以直接到達鍾小印媽媽要住的北樓。從高處向下看,車子像蚯蚓一樣穿過樹叢下,在北麵靠西的小樓前停下。
雷雨讓鍾小印在車上陪著媽媽,他頭一個下了車,將行李拎到病房裏。然後,他又折身回來,一把抱起鍾母,快步地向病房走去。鍾小印在後麵跟著一路小跑。
鍾母的病房是在2樓,他們停在了電梯口。
“雷雨哥,累不累?”
“沒事的,小印。”
“剛才應該找個輪椅或小推車就好了。”
“不用了,堅持一下就到了。”
雷雨額頭上的汗順著鬢角處淌下來,流過的地方冒起隱隱的煙霧,在開闊的樓道裏散發出一股熱氣。
“雷雨哥,看你流了好多的汗!”
說著,鍾小印提起腳尖用張紙巾去擦拭雷雨的汗水,而抱著鍾母的雷雨則像狂風吹動的竹竿一樣,盡力將身子向下、向側彎向鍾小印,這模樣像極了一對已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夫妻。
電梯的門剛巧在這時開了。出現在鍾小印眼角餘光裏的是藍冬晨和藍母的臉。
“藍伯母,您好!藍總,您好!我是來送媽媽住院的。”
那一邊,雷雨已經忙不迭將鍾母抱進電梯。他顧不上與鍾小印一同向藍冬晨和藍母打招呼,隻是略微地點了一下頭,因為,他已明顯地感到懷抱裏鍾母的分量正在加重,他急於將鍾母送入病房。
“小印,我先上去了。”
雷雨說話的工夫,電梯門關上了。
“小印,這麼巧你媽媽轉到這間療養院!”
藍母關切地問。
以前,鍾小印已經對藍母講過,自己的母親正在住院,但是,她並沒有向藍母提起過藍冬晨幫助她那件事的原委,所以,藍母對鍾母住在她家的療養院一事並不知曉。
“是啊,多虧了藍總幫助安排。”
“哦?”
藍母用眼睛去看藍冬晨,語氣裏攜帶了大大的問號。
鍾小印忙私下裏去看藍冬晨,不小心正好碰上藍冬晨冷淡的目光。
“藍伯母,對不起,我不能陪您了。我要先上樓了。”
說完,鍾小印也沒等藍母同意,一低頭,擇了安全通道的口,拾階而上。
療養院裏的病房看上去更像個酒店的客房。2張寬大舒適的床貼右側而立,從床腳延伸下去的是托放電視的台子。直對著門的通道過去是通往陽台的門戶。門戶的右邊平行著一個小小的房間,是帶淋浴和浴盆的衛生間。陽台牆壁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玻璃,下麵鑲著的是五顏六色的瓷磚組成的波提切利的“春”的畫麵。陽台上陳設了幾盆君子蘭和仙人掌,鬱鬱蔥蔥的蘊涵了生命的希冀。
鍾小印進門時,雷雨沒在屋裏,衛生間裏傳來嘩嘩的水聲,鍾小印估計,雷雨哥正在那裏。房間裏隻躺了鍾母一人,另一個床空著,不過,上麵有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想必是有病人的。
“媽,您感覺怎樣?”
“我挺好的。沒什麼事。”
鍾小印幫媽媽將枕頭墊了墊,她感覺母親的臉蒼白而又消瘦,像一朵開敗了的白菊,聖潔的生命中渲染著些許無可奈何。鍾小印鼻子一酸,眼淚又湧到眼眶。她強力將眼淚咽下去,不想讓媽媽從自己的眼中看到任何不好的信號。
“小印,電梯裏的那個人就是幫助我們的藍總?”
鍾母突然問道。
“嗯——”
鍾小印的手哆嗦了一下,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突然之間提起了他。
“你怎麼也不給媽媽介紹一下?這麼沒有禮貌!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也好謝謝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