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士和何捕頭會意了,三人慢慢向那船長室挪過去,到得近前,李道士一腳踹開門,卻看見那靠著酒櫃的人影,原來卻是一個黑衣老嫗,剛才正歪著頭打盹,一驚之下猛然睜眼,看見李道士等人,不禁皺眉道:“怎麼回事?(what’sthematter?)”

列位看官,這船長室裏的要是個強壯的鬼物,李道士幾人估計也就理直氣壯的開打了,可誰知僅僅是個瘦弱老婦人,況且不吵不鬧,態度鎮定安和,況且這黑船也隻是有嫌疑而已,隻怕萬一錯怪了旁人,眼下反倒難辦了。

這老嫗戴著頂黑色白花邊軟帽,身軀枯瘦,兩眼幽綠,並非國人,然她在日光下,也隻是眯起眼睛咧著嘴,嘖嘖作聲而已,可見又非吸血的鬼物。況且何捕頭等人並非得了上官的搜查令,所以底氣不足。眼下眾人又聽不懂她說什麼,隻好齊刷刷望向查理王。

查理王卻才被李道士擋在身後,此時隻得從他腋下鑽過去,跟那老嫗寒暄一番,無非是些日常的問候,然後說明自己是海政司來人,過來例行檢查的。

那老嫗見他說的有模有樣,似乎眉頭漸展,便推說船主不在,請改日再來。幾人麵麵相覷,正不知如何應對,李道士突然低聲道:“她不是人,你們看她的雙手。”

查理王一見那老婦人垂在身側的雙手,便頭皮發麻了。原來,那老婦人的每隻手上,都隻有四個手指,指甲尖長,骨節粗大,並非畸形才能長成這樣。

誰料何捕頭手下的一個兵勇,卻不是個老成人,一見異狀,馬上指著大叫起來,直喊妖怪。

那老嫗卻不慌不忙,彎身掀開一塊舢板,居然鑽進艙裏去了。原來,這艘黑船的船艙,別無其他出口,隻在船長室裏有一個出口,其餘部分,除舷窗之外,全是封閉的。

那老嫗也不曾封閉艙門,任他敞著。查理王等幾人,湊至艙口查看,隻見那十幾級階梯,一直通往黑暗無比的船艙中去,裏麵一片死寂,也沒有那老嫗的動靜。

何捕頭等幾人對視了一下,卻退了出去,大家從船舷上垂下繩子,直掛到那些舷窗上,徑直搗破了玻璃撕開了那層黑色帆布,一連撕開了黑船兩側一共十幾扇舷窗,這下子艙內給秋陽照了個通透。

隻見那床艙內,排著幾十具黑色的菱形棺材,而船艙盡頭,有一匹黑馬,靜靜地站著。何捕頭見了,十分駭異,罵了聲娘,自己順繩爬到小船,撈出油布,火油等物事來,交給眾人扔進艙裏去,潑到舢板上,然後大家都上了小船,查理王一個人卻站起來,衝著那浸滿火油的一團黑布就是三槍。

那火忽的就燒起來了,頃刻延伸至整個船的舢板,何捕頭叫眾人勿回頭看,隻是用力劃船,還未至岸,隻聽得一聲巨響,原來那黑船的舢板都給燒塌了。江岸邊那些閑散人等,做小買賣的,卸貨的工人,全都駐足觀看,一時間,觀者如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