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二人燃起火把,在樹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循著漁民們指著的方向行進著,隻見林子愈深,周圍也愈加陰森起來。走了一個時辰,隻見周圍的樹木雜草窠都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橫衝直撞過,東倒西歪,令人觸目驚心。

查理王喚了幾聲李端白,便把手中火把塞給何捕頭,自己拔出槍來警戒著。果然,前方十幾丈處有什麼東西嘩啦嘩啦的劃著雜草,查理王狂奔過去,隻見那草窠裏麵,躺著一個黑乎乎的人,何捕頭用火把一照,原來卻是那個船上的妖物老嫗,那老嫗一身黑衣早就爛成了碎布條,四肢都佝僂著,背上卻圖生著一雙黑色翅膀,一隻已經折了,另一隻卻被火燒做焦炭,歪歪斜斜的拖在身後,散發著焦糊的臭氣。原來,那似馬非馬的怪物,就是這個老嫗變的。

這老嫗一看見查理王和何捕頭,頓時眼露凶光,然而她已經奄奄一息,此時再也逞不起威風來。

何捕頭上前揪住她,將那一柄刀架在那妖物頸上,查理王問她:“他在哪?不說就殺了你。(TellmewhereMichaelis,or

Iwillkillyou.)”那老嫗喘息著冷笑一聲,道:“他死了。(Hedied.)”

何捕頭在旁邊架著刀,看著查理王聽得此言,臉色急變,罵了聲直娘賊,就知道不是好話,手一翻,就把那老嫗的腦袋砍了下來。

查理王看他斬了那老妖,扶著額頭,擺了擺手,道:“何捕頭,這老妖在這兒,道長卻不見了。我倒不信他會死,隻是怕他和我們走岔了。”

何捕頭道:“此處四麵環水,他要走必須要坐船,問著漁民打聽便是。”

兩人隻得退出來,進入那漁村之內,此時家家戶戶都燒火做飯,炊煙渺渺。那何捕頭在島上還頗有幾個相熟的漁民,順便討了些吃食。那查理王逢人就問看見一個道士也未,可惜都雲未曾見過。

原來,這老嫗變成的妖物,從黑船上騰起身來的時候,翅膀根下還趴了一個吸血的鬼物。那鬼物披著夜行的黑鬥篷,又躲在妖物翅膀根底下,因此不曾被那陽光灼傷,等妖物馱著李道士來到島上打鬥時,他就趁亂逃走了,隻等天色一暗,便要出來害人。李道士早已覺察,把那妖物打得奄奄一息,折了翅膀,便去追蹤那吸血的鬼物了。

眼下夜幕降臨,那吸血的鬼物從藏身的山洞裏走出來,摘掉兜帽,望著林子外的零星燈火就去了。此時查理王和何捕頭正挨家挨戶的詢問,眼見得希望渺茫,便商量再尋些人手,進林搜尋。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有妖怪”!

何捕頭和查理王對視一眼,就往剛才的喊叫處狂奔而去,沿著一條斜斜的小徑,那鬧妖怪的地方,正是路邊的一座茅草屋,兩人進門,隻見一個穿著黑鬥篷的人正摁著一個年輕的漁民吸血,油燈已經被打翻,在地下骨碌亂轉,燈油卻撒了一地,眼見就燃起火來,旁邊癱坐這一個渾身顫抖的老兒,嘴裏正亂叫“妖怪”。

查理王救人心切,上前一把掰住那吸血鬼物的肩膀,然他左手腕上的傷還未痊愈,使不上力,旁邊何捕頭早揮出刀來,叫聲“著!”正中那鬼物後頸。

誰知那鬼物被砍出的傷口居然隨著刀的拔出而自動愈合了,血都未曾流出一滴。那鬼物轉身對上兩人,嘴裏的鮮血滴嗒下來,咧嘴就是一個陰笑。

查理王哪裏等他撲過來,抬手衝著那鬼物腦門兒就是三槍,誰知正擦著油燈濺出來的燈油,忽的就把那鬼物身上的鬥篷都燒著了。那鬼物轉眼間變成了一團火球,卻一點都不含糊,一把就卡住查理王湊了過來。這邊廂何捕頭一邊救治那個被鬼物傷了的年輕漁民,一邊撲火,忙得手腳不沾地。

這邊廂查理王因和鬼物纏鬥,身上也著起火來,他死命的抵著那對靠的越來越近的尖長犬齒,被火灼燒的渾身顫抖。此時周圍已成一片火海,何捕頭早拉著那老兒背著那漁民跑出去了,等轉過頭來要救查理王時,那屋頂上的茅草都掉了下來,秋幹物躁,一點就著,此時火苗在門口竄的老高。

何捕頭看著那火勢,咬了下牙,正準備衝進去時,卻發現一個人影早已經從窗戶跳了進去,快的就像離弦的劍。原來這查理王的三聲槍響,在寂靜的夜裏分外刺耳,那受了傷的李端白正靠著樹休息,聽見槍響,心頭一緊,便疾步趕來。眼見火勢衝天,旁邊的人裏麵有沒有查理王,便折斷窗欞,不管不顧的跳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