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3)

書接上回。

侯六見這女道士知道些什麼,便急忙站起,對著那她做了個大揖,鄭重道:“在下正是姓侯,敢問仙姑是怎生得知?事關師傅和無辜旁人的性命,請仙姑不要瞞我。”

那女道士說:“半月前,你師傅李端白就到了這裏,當時,此處因為前些日子出了點事故,所以一直州衙裏派兵圍著,前些天才撤兵。你師傅那天在這裏打尖,我便認得了。他隻住了一晚,不知為何還似乎麵色慘白,發著高燒,臨走前卻對我道,若有一個姓李的胖僧人,或者一個姓侯的軍校,便著我帶他去。”

侯六聞言,卻並不相信,若按平時,定要出言質疑,然而此時,他並不願意得罪這女道士,便婉轉道:“仙姑說的我並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沒有你帶路,我過不去?”

那女道士稍微發愣,隨即道:“正事。侯軍爺不知,這千佛洞是五胡時興起,靠著這地方士族大家的捐贈,一點一點開鑿而成,朝代更替,卻也斷不了它的香火,就這樣一直到了蒙元,修窟鑿窟之事才逐漸荒廢。後沙塵掩埋,有些地方就被黃沙蓋住了。但是有些地方的洞窟,自打已修好,就被封住,裏麵有些什麼東西,誰也不知,等到千百年過去,那洞壁就黃沙封的和沒開鑿前一模一樣了。為了怕洞窟掩埋,我們這些在洞窟下修行的人,往往世代傳承,分著塊兒管著這些石窟,日裏清掃。你師傅進的地方,原是我管轄之處,沒有我帶路,就是他也無從進,無從出。”

侯六聽著這女道士白話,心裏半信不信,心道:“官府要進哪裏,還用得著提前給你們招呼?”麵上不過作揖陪笑道:“這麼說,先前失蹤的官兵,也是仙姑指的路?”

那女道士搖手道:“非也。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我也不知。你師傅自家要從我這裏進去,隻得依他。”

侯六心道:“看來她也啥都不知道,也不跟她瞎白話了。”便立起來又拜道:“請仙姑給小生指路,師傅性命要緊,不能再耽擱。”

誰知,那女道士麵上居然浮出點笑來,道:“那就請先行,容我收拾一番,便帶你去。”

侯六依言退出,等不多時,那女道士換了身粗布的短打,拿帕子蒙了頭便出來,背上居然背了個麻布包裹,打扮得像是個鄉野村婦。侯六看她吩咐了小道士,便一起出了觀門,本來侯六道她是個婦人,還想攙她上馬,沒想到這道姑兩隻天足踏著沙石,居然不會陷入,在沙地上劃拉的很快,侯六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的倒是費力。

二人繞到了石窟群的陰麵,這裏雖然沒有那般大的風沙,初冬的冰冷日光也照不過來,非常陰冷。石壁下有些低矮的形狀怪異的鐵黑色灌木,完全不同別處植被。女道士引著侯六,到了一處,隻見這洞窟上部乃是個拱形,壘邊角的磚石都風化的坑坑窪窪,布滿了裂縫,侯六用手一處,縫隙裏居然掉了渣子,似乎隨時都可以崩塌。

女道士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紙撚兒出來,對著風一晃,便著了,她從包裹裏找了一盞小風燈點上,侯六以為她要給自己,剛要道謝去接,那女道士卻自己持著燈進去了,侯六心裏起疑,便跟在後麵追著,道:“仙姑且留步,這裏麵太黑,我進去尋師傅便可,請你回去,待我們出來了,再——”

越往裏走,便愈加黑暗,侯六隻能看見那微黃火光裏女子的背影,那女道士腳下走得很快,侯六來不及說話,隻得飛步跟隨,二人曲曲彎彎的到了一處,便猛然頓住,侯六不提防,幾乎撞在她身上,那女道士根本不理他,卻拔了燈罩,虛晃了一下,往空掄了了一半圓,驚得侯六後退不迭,然而,四周豁然明亮起來,原來女道士的動作,不過是在點燈,那燈砌在洞壁上,成一個半圓,和著壁畫,像是個下玄月的形狀。

有了光亮,但見此處:雕簷化出,巍峨不讓龍宮,懸閣重軒,繞萬口於日際,真個如唐人詩中一般,然而,那華麗繁複的壁畫和洞頂,卻無端的透出一股來自於遠古的壓抑的陰氣,四周空蕩蕩的,地下居然還有些器物的印記,似乎像是被人刻意搬空了,洞穴深處,有著一個非常窄的穴口,裏麵濃黑如墨,女道士不顧他,自己端著燈走到穴口處,轉身對他的方向,兩人此時離了約莫丈餘,侯六頓覺女道士和洞窟外不一樣,不禁道:“仙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