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四下裏看著,腳步也未免快了些,這個時辰,正是自宮外來送明早用的新鮮瓜果蔬菜的時候,永定門內太監宮女也不少,因為是難得與宮外有接觸的時候,因此宮中宮女太監想要往外送點什麼東西,便都在喜歡在這個時候。
自然,與宮外私相傳送,本是犯了宮規,但是自古以來宮中就是如此,雖然各個主子也心知肚明,隻要事情不鬧開,也不會管,因此宮中有些權貴的,便借著自己的身份,從宮女太監手中得幾分好處,也就幫著運送出去,將這一事情當做這傳送的買賣。
藍顏看了一圈,終於看見了她想見到的人。
於振海正在裏麵。
她早前便讓顧元西幫忙瞧著於振海,若是他有動靜,定要通知她。
等了這月餘,顧元西終於送信來說,今晚於振海將會來永定門送東西出宮。
想著太後娘娘掌權,於振海在宮中的權勢自不多說,他想往外送些東西也是容易的。
隻是不知道太後是不是知道,她寵信的於振海,利用了她的權勢,也會為自己謀私。
於振海看來駕輕就熟,做著不合規矩的勾當,仍舊麵不改色,與人說著話,便要出宮去。
“於公公!”藍顏忽然的喝聲讓於振海一愣。
他轉過頭看見藍顏,更是臉色一變。
藍顏隻是走過去,看著於振海躬身對她行禮,她擺擺手,“於公公的禮我哪裏受得起……”
他連忙道,“顏主子的主子,奴才不過是奴才,主子自然受得起……”
藍顏道,“算了,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於公公的主子,可是當今大胤最尊貴的太後娘娘。”
他仍舊低著頭,並不看她。
藍顏掃了一眼他懷中淺淺的凸起,勾起笑來,卻道,“公公伺候太後娘娘多年了吧。”
於振海道,“回主子,從先帝時,娘娘入宮為後,也有十來年了。”
“這麼多年了,這麼說來,難怪太後對公公如此寵信。”
於振海是聰明人,在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她不敢多說,因此隻是聽著。
藍顏又道,“哎,藍顏當真是羨慕公公與太後娘娘的多年的主仆之情,若是藍顏有公公一分,當時也不會因誤會,被太後娘娘摒棄……”
她突然提起這個,旁人自是不知是什麼意思,於振海心中卻是一震。
他跟隨太後多年,自然知道,太後心思細膩,這麼多年宮中生活,又是後宮之爭,又是朝堂之亂,她終是養成了多疑的性子,也因此,縱然於振海在身邊此後多年,被她視作心腹,卻仍舊伺候的小心翼翼,許多事即便心中明白,卻還是裝作不懂,都要太後來一一提點,這樣才使得太後一直相信他。
這個時候,藍顏這麼提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並沒有逃過藍顏的眼睛,她心中一個冷笑,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懷中的一袋物件,“這難道是太後娘娘的賞賜?”
對藍顏突如其來的動作,他完全沒有料到,因此不妨被她奪去了所有東西。
他心知,那些除了太後的賞賜外,還有一些其他宮女太監讓他帶出宮的東西,以及……以及趁著為太後收拾宮中貢品時,私自扣下的小玩意,東西雖少,但是價值,卻也不少……
若是讓太後發現,隻是這一點瑕疵,雖說不至死罪,卻也要讓太後介懷,為以後留下禍患啊。
“顏主子饒命……”他跪在地上,身上瑟瑟發抖,冷汗直淌。
藍顏已經得到想要的效果,便隻是低頭,虛扶起他來,“於公公這是做什麼,藍顏往日也得公公不少提點,怎會忍心看公公受到責罰……這些東西,你我心知便好……今日我來永定門,不過是想來湊湊熱鬧,看看這永定門來來往往,到底是怎麼一番景象,別的,可什麼都沒看見。”
說著,她將那一袋東西,塞進了他的懷中,“公公走吧,夜深露重,可要小心。”
於振海低頭不敢看她,直到她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去了,方抹了把臉上汗水,雖然是寒冷冬日,卻覺得背後冰涼的一片,都是汗水。
最讓他心中疑惑的,卻是她這麼做,到底為何,宮中之事,他也見得多了……莫不是,她有事要他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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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說到做到,不過進去轉了一圈,便出來了,謝了泰永康,便向宮中走去。
琴歌在一邊疑惑的道,“小姐這是做什麼,既然已經抓到了他的把柄,卻又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