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把曉暮丟了,我還是把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喜歡著我的女孩不見了。我多麼希望這隻是小時候我們喜歡玩的遊戲捉迷藏,在每次我都找不到曉暮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曉暮就突然從某個角落裏跑出來對著我傻笑。我多麼希望這隻是三年前那次看電影,散場時,奔湧的人群隻是暫時的將我和曉暮衝開,等到我找的心急如焚時,曉暮突然就拍了我的肩膀,對我說,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嗎?然後對著我傻傻的笑,我多麼希望,可是希望是渺茫的,無妄的希望中我對著飄滿雪花的天空眼中再次噙滿淚水。
冬至的時候,氣溫再次降到冰點。我按照這裏的風俗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當那些暖暖的餃子下肚時。我又一次想起曉暮,聽他們說冬至的時候不吃餃子,耳朵會在這一年生凍瘡。我不知道曉暮吃了沒有,如果沒吃的話會不會生凍瘡,曉暮一直是一個怕冷的女孩子,不知道上海的冬天像不像西安一樣冷。
冬至一過就很快到陽曆新年了。係裏又一次舉行了盛大的元旦慶祝晚會。我不再是一個孤獨的看客,我甚至表演了一個節目,詩歌朗誦。我將去年和曉暮一起賞花時所寫的那兩首小詩配上詩情的音樂,深情的朗誦出來,每個人都聽的如癡如醉。隻是沒有人知道這兩首詩是我專門為曉暮而寫的。晚會結束的時候照例是一大群人跳著歡騰的舞蹈瘋狂的狂歡。我也融入到這瘋狂的熱情當中去,使勁的扭頭擺臀,直到累的不能在動彈了才停了下來。可是突然我就在跳的時候難過了起來,我衝出禮堂一個人跑到操場上對著滿是繁星的夜空淚流滿麵,而我麵向的方向正好是與我遠在千裏之隔的曉暮的方向。
我打電話給爸爸媽媽。祝福他們新年快樂,當我說完這句話時,我聽到禮堂那邊傳來倒數計時的聲音正好數到了零。然後所有的人都尖叫了起來,飛向夜空的煙花“嘭”的一聲炸開在了夜空,將整個夜空裝點的五彩繽紛,新的一年就這樣猝不及防的來了,我們又成長了一歲,我們又向下一個輪回邁出了一步。
我告訴爸爸我很快就會回家,而爸爸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也會在農曆新年的時候回家,來看看我,看看這個自己離棄的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元旦放假兩天,即使晚會那晚已經瘋狂到了下一年,我依然在新的一年到來的清晨早早的起了床。繞著公園外的圍牆一圈一圈的奔跑,新年的太陽將溫暖的陽光灑滿我的整個身上。
當吃過早飯正準備回到還在沉睡的宿舍,在經過舍管室時,那個阿姨就用尖銳的聲音喊了我的名字,哎!那個叫海浪的!
我轉過身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她,沒想到她還記得我的名字。我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這才確定她叫的就是我。
叫你呢!就是你!有你的信!
那個阿姨扯開的嗓子更加的大聲了。“信”我的,怎麼可能?沒人知道我在這啊!怎麼會有人給我寫信?帶著滿臉更大的疑惑我過去,接過了她從一個小窗口遞過來的寫給我的信,而就在看到信封上寫著的字時,頃刻間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就充滿了整個眼眶。這不就是我日夜思念著的曉暮的字體嗎?
海浪,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分開整整五個月了。在我們成長過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久的時間。
我曾試圖將你忘記,可試了好多次,越是想把你忘記就越是忘不掉你。我傻傻的以為其實忘掉一個人是容易的,可是我怎麼可能騙的了自己,我怎麼可能忘記一個在我的生命裏存在了十九年的人,如果我的記憶要刪除掉有你存在的部分,那我將變成一個失憶的人了。我的所有記憶將不複存在,你填滿了我的整個回憶。
可你總是那麼倔強,我們分開那麼久了,你都沒想到過找我,連你離開也是那樣悄無聲息。難道你真的要選擇在我的生命當中消失嗎?難道你真的要選擇我們彼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恨你,我好恨你,我恨你要跟我一起長大,我恨你在我的生命當中存在了十九年。讓我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一個人生活,為什麼上天要安排一場你我相識的戲劇,戲裏戲外卻總扯不開愛恨情仇的悲劇。難道真的讓你我分離式就是上天對你我歸宿的最好安排嗎?
我現在在上海,一個人過著孤單的生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重要的是生命中失去了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小時候一直到我們分開的時候,那些快樂不快樂的記憶都成了我最甜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