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用過的瓷磚”“提空的帳單”一個個問題象字幕一樣不斷的閃現在陳野的腦袋裏,而他卻一個也想不出來,使他痛苦得差不多象他的寵物“阿土仔”那樣嚎叫起來。忽然他腳步一停,猛然將煙頭摔在地上,轉過身來大步流星的往蘇木走的方向前去了。有時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陳野想道。
尋找刺激正是蘇木的愛好。盡管剛才才被“野人”的腳印嚇得心驚膽戰,但王霞和王老師象特務一樣的舉動又讓蘇木的好奇心占了上風。據說好奇之心小孩子特別嚴重,蘇木卻也不遜色。這倒可以解釋蘇木為什麼會來到這裏了。蘇木急急的沿著山路往上走,剛才還隱約可以看見的王老師的背影現在卻看不到了。他很奇怪,因為他的速度並不慢了。除非她們從另外自己沒有發覺的岔路——正這麼想著,蘇木就看到麵前出現一條岔路。說實話實在很難稱得上這是“路”,隻是正道邊上一串被踩得直不起腰的草而已。蘇木頓了有一秒鍾的時間,然後毫不猶豫的朝那條草地裏走去,毫不在意腳下的泥巴被踐踏得“吧唧吧唧”的怪叫。
陳野嬉笑打鬧的時候和蘇木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實際上他和蘇木是完全兩種人。所以當陳野看見那條小路的時候很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陳野選擇的卻是那條大道。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和蘇木已經走到了完全不同的兩條路上。為了趕上蘇木,陳野是費了最大的力氣在山上小跑,所以一會兒就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但他卻不願意喊叫——害怕前麵的兩個神神秘秘的女子聽見。如果他當時因為不能確定走哪條路而叫喚蘇木的話,後麵的許多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了。陳野一個勁兒的和地心引力較量著,他以為前麵的蘇木正在追趕更前麵的王老師和最前麵的王霞,事實上他前麵一個人都沒有。不管是王霞、王老師還是蘇木,走的都是那條不成路的小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片冷杉林出現在了陳野麵前。看來快到山頂了,闊葉植物已少之又少,蕨類和衫樹卻在此橫行。一縷縷浮雲在衫樹高大威猛的手臂上繞來繞去。但這隻是假象。稍微走近點就可以看到冷杉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一個個樹樁留在灌木叢中,還有些倒下的衫木橫在其間,上麵插著幾把鏽掉的斧子。“伐木?”陳野想道。幾幢廢棄的房子就陳立在殘缺的衫樹林間,班駁而褪色的外壁和破碎的玻璃窗顯示這裏是無人居住的地方。混合著殘破的冷杉和蕨類作為青色背景,以及灰色的浮雲,使一切看上去都充滿了蕭條和惆悵。這裏象是一個被廢棄的別墅,其中一幢房子顯然是主樓,大門上麵有幾個步滿灰塵的字。陳野走進一看,隻見上麵寫道“璞真山莊”。璞真山莊?陳野奇怪的想道,怎麼聽上去和失落幼稚園很相似的?
陳野推了推門,門沒有鎖,也許鎖早就已經鏽壞了。門並沒有象想象中那樣發出“吱噶”的聲音,而是默默地一旁退開了去。進入陳野視線的是一個大廳,天花板上麵的燈造型別致,很有裝飾感,但現在卻變成蜘蛛們的天堂。幾個破了麵的沙發被橫七豎八地堆在牆角上。牆紙班駁破爛,一片一片的掛著,隨著不時從破窗中闖進來的山風搖搖晃晃,給人一種整幢樓都在隨風搖晃的感覺。
一個三、五米長的大吧台橫在大廳的一側,白色的漆裂著一道道長縫格外顯眼。陳野繞過吧台走進一個過道。過道兩旁整整齊齊的是一道道門,陳野推開一扇門一看,裏麵有一個床架子,旁邊還有個小間,看來是衛生間。看來這裏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度假山莊,卻不知什麼原因而被廢棄了。每間客房裏都有個床架子,有的還有個破舊的桌子,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但最裏麵的一間房子卻是另外回事。陳野看見一盒盒的空煙盒四處亂扔著,煙蒂滿地都是。一個行軍床搭在角落裏,上麵被褥枕頭齊全。看來這家的主人最近還在這裏。一雙大拖鞋特別引起了陳野的注意。他走過去蹲下,仔細的研究了一會兒,最後的結論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就是那個大腳印的主人。也就是那個秘密監視了蘇木老半天的人。陳野翻開一個半開著的抽屜,裏麵什麼都沒有,隻是鋪著一層報紙,陳野仔細一看日期,是九三年的。
也就是說,這幢建築至少有七年的曆史了。
陳野拉開第二個抽屜,裏麵有一個扣著麵的相框。翻過來一看,是個很普通的三口之家的合影,在某個風景區的旅遊照。陳野掃了一眼,準備合攏抽屜,忽然發現有點不對。他又仔細的看了一下,發覺照片上的人很麵熟。抽屜裏麵光線很暗,看不真切。於是陳野把相框拿出來平放在眼前。他駭然發現照片中的那個女人竟然是王老師!但很快這就不重要了。照片裏的三個人隔著玻璃相框愉快的朝陳野笑著,相框上的玻璃倒影出陳野的臉,而在自己倒影背後,陳野發現居然還有一個人影!不知什麼時候毫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陳野的背後。
陳野覺得汗水從鬢角涔出,慢慢的沿著腮幫滑向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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