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卷 第 五 章(1 / 3)

終於,茫茫的長夜在等待中過去了。

大家都磨拳擦掌,弓上弦,兵出鞘,磨得雪亮的矛器映日生輝,拔營束裝,全體上道,輕騎在前,輜重繼後,這表示了他們的決心,今天是絕不退後回頭了。

石崇也甲胄鮮明,騎上了戰馬,雖然顯得威武,臉色卻不怎麼好,那是一夜未曾合眼之故。

兵臨城前兩三裏處,可遙見皇城上的景象,那兒也是族旗蔽空,執戈的甲士一排排地羅立,金鼓雷鳴,分明也是嚴陣以待。

石崇一陣心虛道:“完了!完了!他們也要硬幹了。”

司馬子明看了一下道:“這倒不一定,他們也許是擺個姿勢,看看是否能嚇住我們,再者也看看我們的戰愈是否堅決,我們一直開過去,他們就會低頭的。”

“子明,你看看,光是排在城頭上麵的戰軍,大概就有一兩萬人了吧!比我們多了好幾倍。”

“孩兒知道,他們甲胄雖整,卻隻排在城頭上,若是存心開戰,就會散布在城外,而且也不會真有這麼多了。”

城裏就是國都,聽任我們直驅城下,已經有違兵法,再者他們密密排列,行動不便,如果我們發動攻擊,他們自己就擠住了。”

“那他們擺出這種姿勢又做什麼?”

“池尚勇是個將才,昨天在我們那兒折了銳氣,今天也想撈回點麵子,他們盛裝軍容相迎,也是一種禮數。”

“可是他們也可能在城中暗藏弓箭手,等我們接近時,突出施襲的。”

“自然有此可能,兵不厭詐,什麼手段都能使的。”

“那我們又該如何呢?”

“隻有冒險了,這時回頭更來不及了。”

石崇無可奈何地道:“老夫這條命賣給你小子了,子明,你以前的表現雖不錯,這回卻太大膽了些。”

司馬子明笑了笑道:“大人但請寬心,有孩兒與您隨行,即或有驚,這支劍足保大人無恙。”

“要是上麵~陣亂箭,你的劍能擋得住嗎?”

司馬子明道:“大人放心,孩兒已有準備,請看身後這一對華蓋,是外罩錦繡,鐵支為骨,大可尋丈,橫下來足可擋住矢石,擎蓋的是兩名刀土,單手可舉巨鼎,有他們護著,大人安若磐石。”

石崇看著身後的兩名大漢,再看看他們手中那巨若大樹般的華蓋,心中始定。

他到底是武將出身,也經過不少次戰爭,膽氣較足,知道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勇氣也來了。

他把手中的族節往空一舉,大聲道:“鳴金擊鼓,奏樂前進!”

軍中的樂手們立刻戰鼓雷鳴,號角與戰茄聲起,奏著破陣樂,步卒居中,輕騎分置兩翼,浩浩蕩蕩,直向城門進發。

城門是關著的,城上的軍卒們也都舉起了兵器,齊聲叱喝著。

聲音使大地都震動了。

但是並沒有能嚇阻了這批中立的大晉健兒,他們沉著地走著,連兩側騎兵馬匹的步伐都沒亂,依然是十分整齊。

大軍推進到五十丈,大家的熱血都沸騰起來,因為一場血肉橫飛的搏戰即將開始了,前排的士卒們已經將盾牌移到了肩頭,準備衝鋒了。

卻聽得城中咚咚咚三聲炮響,城門豁然而開。

交趾終於選擇了和平,石崇的心也放了下來,舉手令前軍停止了前進。

城中出來了一排排的戎裝軍士,手執長矛,整齊地來到大軍之前,然後分成兩半,排在兩邊,一直延長到城門口,密密叢叢,總數約有數千人之眾,而且隱約可見城中還有更多的人。

戰鼓聲停,健卒們將手中的長矛高舉,又發出了一聲呐喊,與城中的人相呼應,綿延不絕。

這是軍儀,雖是表示歡迎,但同樣也有示威之意。

隻是司馬子明的這一批部屬都是久經戰陣,不會被嚇住的,一個個端立如同鐵人。

一直等他們示威的歡呼停止了,司馬子明單騎進前,單獨行至城門前二十丈處,朗聲道:“大晉天朝,皇帝陛下欽命全權特使,拜上交趾國王。”

手上持著一付紅呢飛金的拜帖,城中也出來了一乘飛騎,卻是昨夜來過的池尚勇,兩騎相對,先行過了軍禮。

池尚勇才伸手接下拜帖道:“末將池尚勇敬迎天使。”

司馬子明道:“特使頒下大晉天朝皇帝諭令!”

池尚勇道:“未將昨天已經奏稟國王,因兩國文書交接乃是大典,故而國王在朝門相迎,以示隆重。”

這雖然與司馬子明所定的條件不符,但對方已經讓步了,司馬子明倒是不便再堅持,拱手而回。

大將又繼續向前行,池尚勇則在前引路。

城中建設雖然不及中華都邑大城繁華,但也算得是相當熱鬧了,街道都掃得很幹淨,然而甲兵密布,卻不見一個百姓,那些民眾都在門縫裏偷偷地張望著。

皇宮在城中十裏左右,一城為隔,左右是兩片大!”

場,想是校閱練軍之用,一邊已經劄滿了營帳,另一邊卻空了出來,那是給大晉軍隊劄營用的。

交趾國王也就在他們自己那一邊設下了香案,率同朝中文武百官,迎接天使。

司馬子明隻帶了幾十精兵,挑了擔子,帶了晉朝皇帝的賜品,擁著石崇過去。

先行朝禮,交趾國王倒是不敢怠慢,跪下三呼萬歲之後,把國書接了過去,並問候了聖安。

這一番禮儀過去了,才與石崇以平禮相見。

並相互介紹了隨員以及重要閣臣。

石崇這邊,隻有一位副使司馬子明。他因為甲胄在身,隻能彎腰行軍禮。

交趾國王卻笑笑說道:“哀家早就聽說司馬將軍的大名了,卻沒想到將軍竟然是如此少年英俊。”

司馬子明也怔住了,他也沒想到,交趾國王竟是位花容月貌的女郎。

廷禮過後,接著是國宴。

石崇這才有機會見到了交趾的豪富,交趾地近濱海,萊肴也以海珍為主,無非是魚蝦貝蛤之類,石崇倒是都吃過了,隻不過在長安所能嚐到的,都是曬幹了的,不及此間新鮮可口。

但是,盛肴的器皿,卻太名貴了。

器皿是純金所鑄,上麵還鑲著各種的寶石明珠,在火炬的光耀下,發出了燦爛的奇光:

“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禁歎為觀止。

這兒最多的是兩樣東西,一種是珍珠,一種是黃金,幾乎觸目即是,連那些傳宴的宮女們身上,都是金碧輝煌。

因此,石崇忍不住問道:“交趾濱海,明珠多倒也罷了,黃金產自山中,何以也豐富如許。”

女王笑笑道:“敝國前些年的確是視黃金極為珍貴,都是以珍珠向波斯等胡商交易而得,一鬥明珠,換不到幾兩黃金……”

“是啊!這個在下也聽說過,中原有很多客商都是以金飾等物到貴地來易珠,獲利百倍。”

女王道:“前幾年本國山中暴雨數日,衝出了一道河流,婉蜒入海,哪知竟流動了地底的金脈。”

在河床底下,就有了大量的金粒,大者如豆,小的如沙,俯拾即是,從此之後黃金大賤。”

“哦I那真是天賜的財富。”

石崇的眼中射出了奇光,女工卻笑笑道:“開始時,國中的民眾紛紛前往河中淘金,把生計也耽誤了。”

到了後來,家家都堆了大批金沙,卻無隔宿之糧,生活立成問題,大家才知道黃金雖好,卻不能充饑。所以大家對黃金再也不感興趣了,民眾將黃金都交到了宮中,換取米糧溫飽。”

“宮中哪有這麼多糧食的?”

“那是哀家見到民眾熱衷於淘金,知道必將有此厄,事先有了準備,向鄰近各邦,購下了大批的糧食以儲,總算度過了一次危機。”

“千歲高瞻遠矚,畢竟不凡。”

女王輕歎道:“這是身為人主者應有的本份,當子民一窩蜂淘金之際,哀家若是下令禁止淘金而從事耕作生產,必將招致子民之怨,哀家隻有讓他們自己去嚐到痛苦的教訓而後設法解除,他們才會知情感激。”

司馬子明道:“女王賢明仁慈,乃子民之福。”

女王道:“將軍太客氣了,哀家聽得池將軍說,天朝軍威振盛,而將軍所領之健兒們,個個都似生龍活虎,所向無敵,那都是將軍親手訓練的。”

司馬子明一笑道:“那隻是些許微薄而已。”

女王道:“將軍太客氣了,交趾雖地處偏遠,但是中原客商頗多,對天朝消息,交趾倒並不隔閡。”

將軍在天朝的種種功績,哀家早有耳聞,這次聞說將軍也來了,哀家十分高興,有很多地方都想請教一下高明呢!”

司馬子明忙道:“末將不敢當。”

女王道:“將軍別客氣了,交趾雖小,然得天獨厚,也是十萬健兒,雖不敢寇掠天朝,但是挾地利之便,拒天朝大軍於天險之外,倒還可以支撐個一年半載的。

這次因為是將軍率軍前來,哀家不敢言敵,若是換了個人,遠在邊境,哀家便會發軍相阻了!”

司馬子明聽了倒是很不好意思,石崇則更不是滋味。

女王笑笑道:“中原天子遣使修好,也不是第一次,但條件之苛,卻遠非往日可比,哀家相信這不會是大晉天子的意思吧廠司馬於明忙道:“女王,這麼一說,末將就不敢當了,聖上若是沒有指示,為臣下的怎敢擅專。”

女王一笑道:“朝廷若是真有逼交趾臣服之意,則遣使之後,必繼以重兵,刻下邊界沒有什麼動靜,可見晉家天子隻要修好,倒不一定要我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