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熱情如火的美豔絕世的女人,跟一個血氣方剛而又浪漫風流的男人單獨相處,會發生的事太多了。
反正,太子從那天之後來得更勤了,甚至於專揀石崇不在的時候,一來就直接找綠珠去討教了。
他們所談既是國家機密,外人自然無由得知,石崇漸漸的也有風聞,但他隻有裝做不知道。
第一、司馬峰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這個人他實在得罪不起,否則異日真個死無葬身之地了。
第二、他不能禁止綠珠去找尋一些新的刺激,因為綠珠對情欲的需求異常,已非他這個年齡的人所能支應。
第三、太子不會要奪走綠珠,隻是悄悄地來親熱一下而已,這於他的利益無損而有益處……。
隻可惜的是石崇有這個度量跟另一個男人共享綠珠,別的人卻不能釋懷於石崇與司馬峰太過接近了,那對他們太不利了。
因為大權可能被石崇一個人抓去。
他們不便對付石崇,因為王渾跟石崇的關係還很密切,而且朝中受過石崇好處的人多,一時也動不了石崇。
但是,他們可以對付太子……
這兩個人就是趙王司馬倫和皇後賈南風。
由於太子是謝妃所生,對這位母後本已不大尊敬。賈後苦於自己無所出,為保全自己的地位,必須要立一個自己能抓得住的人來做皇帝,司馬峰跟石崇結黨。那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因此,她利用一次機會,諸武將入朝述職,石崇少不了要在府中歡宴他們一番,太子自然也參加了。
這些武將一則可以接近太子,而太子也藉此籠絡一下人心。兩全齊美的事,自然是相處極歡。
賈皇後卻趁著皇帝昏病不能視事的機會,發出一封旨意,說是太子私下與武將們聚會,圖謀造反,連夜遣武士入東宮太子府,將司馬峰擒入大牢,接著再度發表詔書,將太子廢為庶人,遠貶許昌。
沒過多久,她為了杜患計,又再度遣人在許昌,暗中下毒,鴆殺太子。
這種種行動,在表麵上看,是賈後的家族在發動,但實際上,每一步都得到了司馬倫的支持。
可是賈後這一次卻做得太明顯而張揚了,她矯發旨意,無緣無故地廢了太子,更進一步的毒殺了司馬蜂。
更因為事情牽涉到許多的武官與軍中的將領,還有朝中最大的家族之一謝族太子生母謝淑媛的家人。
這些人的力量是相當大的,再加上石崇的暗中策動,聲勢確實驚人。
賈後眼看著壓製不了,隻有向司馬倫求教。
那也是趙王早先答應了的條件。
趙王倒是立刻發兵,率了自己全部的軍隊,直發長安京師,打著的是協同鎮壓叛變,清君側的旗號。
跟司馬倫對峙的許多宗室,自然紛紛地團結起立,以備對抗,可是司馬倫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
他的部隊長驅入京師後,第一步當然是將賈後的家族全部揭殺於市曹,而且將賈後也下獄賜死。
罪名就是擅殺太子,禍亂京都。
這一著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因為他是賈後最親密的合作夥伴,也是賈氏一族的最大支持者。
這幾年來,在賈後的明助暗援下,使他的勢力日增,朝中再也沒有人敢提削藩的事了。
許多他們的敵人都在看他與賈後會合後,會做出什麼舉動,而後大家也準備將他們圍死在長安。痛加合擊。
長安的地勢雖合於兵戰,但若落入四麵楚歌的狀況,卻是大大不妙。
因為城中辟為帝都,人員幅湊,固增繁華,卻少了生產之地,一切糧食蔬菜,俱仰賴四鄉之供應,隻要四下一圍,長安即成絕地。
司馬倫這一下子態度突變,是他的心腹孫秀獻的策。
而這一手實在高明。
他當然是看準了賈氏的那一著棋下得太過火。已經激起了天下共憤。
好在司馬倫是站在暗處,沒有公開地站在支持賈後他立場,現在正好來一次投機的妙招。
既可拉攏人心,又得以獨攬大局,這樣的好事。又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事實證明了這次的投機還真砸誰了,他利用兵力的優勢,一舉而共吞了賈氏的勢力。
王渾的相職在太子被廢時,亦已為賈氏所黜。
而石崇見到時局不對勁,老早就擺脫了度支都的差使,而且遠離了京師,回到他洛陽金水之濱的金穀園家中。
司馬倫雖然滿腹野心,但他知道此刻還不是登基做皇帝的時候,否則他將成為眾矢之的。
放著一個傀儡的皇帝在朝廷上,多少總能發揮一點製衡之功效。
皇帝在後期的日子裏,身體不好是事實,但那隻是一種灰心與憤怒,那是受到皇後壓製而激發的。
太子峰被廢而後遭毒殺,皇帝苦在心裏,眼淚往肚裏流。
司馬倫剛入京之時,他更感到絕望了,因為那是賈後一黨的。
但他是個有耐心的人,不作任何表示,冷眼旁觀,要看他們作何行動。
他心中雪亮,任何一個人想要頂下他的位子都不是那麼容易的,至少他還有一批忠心的子弟。
但司馬倫的表現卻使他大感意外,尤其是鏟除了賈後的勢力,使他深感欣慰。
做了幾年的皇帝,使他對人生的富貴榮華看得很透,,他已不想再掌握政權,但基於一種家天下的心理與責任,他不能把天下交在異姓手中。
司馬倫索權,至少宗廟不易,他自己也依然可保有一份應得的地位。司馬家族的同宗太多了,互相可以奪權,但不會演出自殘悲劇。
所以,他聰明地立即宣詔,趙王清君側,掃蕩貿氏一族有功,請司馬倫擔任宰相的職責。
這下司馬倫得意起來了。
由於皇帝的支持,他也得到了大部份宗室子弟的擁戴,雖未登九五之尊,但天下大權在握,達到了他一大半心願。
耿耿於懷的自然是綠珠,現在他可以毫無忌憚的公開向石崇伸手要這個女人了。
可是石崇早已將綠珠帶到洛陽,而且為綠珠新建一座美輪美奐的藏珠樓。他的錢多得用不完,也不必再去靠做官來增加財富了。
為了保護自己,他將昔日在荊州的舊部全都調來擔任了金穀園的護衛。”
這批人的戰技精良,配備完善,健馬利兵,堅甲長弓,為數雖然隻有五千左右,卻是一支無堅不催的勁旅……
有了這批人保護,石崇很放心,不怕任何人向他施加壓力或侵犯了。
但是司馬倫卻不肯死心,他派遣了孫秀,率了三萬精兵,浩浩蕩蕩地開到了洛陽,賦予兩個任務殺死石崇,接回綠珠。
在司馬倫的心中,還認定綠珠是愛他的,一心一意想離開石崇到他的身邊來。
以前,是石崇的勢力大,沒有辦法達成心願,現在司馬倫已夠強,隻要大兵一至,石崇固然俯首就擒,而綠珠必然也歡天喜地投入他的懷中。
不但司馬倫如此想,連孫秀也是如此以為,他們卻沒有想到石崇的抵抗能力是那樣的堅強。
三萬大軍開到金水之畔,金穀園前也是甲兵羅列,那使孫秀感到很意外。
鳴鼓喊陣後,石崇騎著一頭駿馬。身披重甲出來了。
一見孫秀,連基本的禮貌都不願維持了。開口就大罵道:“孫秀匹夫,你率兵到咱們家門前幹嘛?”
孫秀道:“奉皇帝諭,說你在度支尚書任上,擅自棄職潛逃,並挾走大批的公款,故特地抓你治罪。”
石崇大笑道:“孫秀小兒,少來這一套了!咱家擔任度支尚書幾年,替公庫中存下了多少錢?
曆來在這一個職位上,年年鬧虧空,隻有在咱家手中,化虧為盈不說,還比往年多負擔了一倍的開支,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別說咱家走時分文未帶,就算撈走幾文,也應該的。”
孫秀冷笑道:“石崇,你有道理向皇帝跟前去說吧!
本爵隻知道奉命行事,拿你治罪!”
石崇怒道:“皇帝是不會下這種混帳旨意的,現在是司馬倫為相,大權在握,想公報私仇而已。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隻不過石某也不是束手任人宰割之輩、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抓抓看好了!”
孫秀道:“石老賊,你若是敢抗命,那就是造反了。
造反是要抄家滅族的,你可別連累到你這批手下人。“石崇沒有回答他,隻是將手一揮。
那些甲兵們立刻放出一批長箭,又勁又疾,而且是訓練有素一排五十人,射完就換第二排,五百人共分十排;輪流更替,箭發不絕,對密集的軍隊,這是最具威力的一種攻擊術。
孫秀沒想到石崇真敢抗拒,而且還說幹就幹,陣腳立刻大亂,連忙下令急退,卻已經折傷了近千人。
無可奈何之下,隻有把金穀園團團圍住。
但是這一片園林是石崇多年精心經營,牆堅壕深,箭枝糧草都很充份,三五個月內絕對不成問題。
再者,石崇若是想突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的五千甲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戰士,無人能禦。
石崇舍不得放棄這片偌大的家業,但他也有恃無恐,倒是人數占著極大的優勢的孫秀,心中焦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