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沒事吧。”白須老者趕到近前,焦聲問道。
“風爺爺,你趕緊救救秋月和這位少俠吧,不知道她們會不會……”
晴兒心急如焚,一個是自己情同姐妹的貼身丫鬟,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有個三長兩短,她都難以接受。
……
黑暗終於吞噬了最後一縷殘陽,漸漸地籠罩了大地。
相府之內燈火通明。
竇晴兒秀眉緊蹙,望著床榻上的男子。目光落處,是他俊秀的容顏,這個相貌更應該像是一個書生,在滿目春guang中吟詩作賦,而不是在烈日之下舞刀弄劍。可事實上,他是一名一流的武士。他應該有很好的前程,有美麗的妻子,過著讓人嫉妒的生活,可現在……
淚水無聲的滑落,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丹田被毀,五髒六腑被震裂,用她家唯一的一顆神品人參續命,他也隻剩下了三個月的生命。他有過愛人嗎?他和自己年齡相仿,或許和自己一樣,還對愛情心存期冀,卻再也來不及體會……
這一瞬間,竇晴兒成熟了許多,她突然發現生命真的是如此可貴。曾幾何時,她也討厭生命的枯燥,也曾在無聊中度日如年,可一旦給生命加一個期限,每一天都變得難得可貴。如果沒有他,自己或許正躺在冰冷的木棺裏,自己該怎麼報答他?
拭去眼淚,竇晴兒轉過身卻見丫鬟春兒正候在屋外,她輕輕地走了出去。
“春兒,是不是有消息了?”
“小姐,常侍衛在前廳稟告說這位公子是馬邑楚家的三少爺,名叫楚雙。”
楚家三少?
那個五歲能吟,六歲能詩,七歲能賦的馬邑神童楚家三少?
那個自幼身體多病,差點夭折,卻刻苦習武,百折不撓,最後成為青年三傑之一的楚家三少?
那個文武雙全,名滿江湖,為萬千少女視作白馬王子的楚家三少?
可現在……
上天,不會因為人們有太多的遺憾而攤薄夜的黑,當黑暗已經成為一種不可更改的現實,在黑夜之中行走的人們,又該為什麼而悲,為什麼而喜呢?
一輛馬車孤獨的行駛在從洛陽通往馬邑的大路上,黑夜也沒能阻止楚雙的歸程,他拒絕了相府的挽留,執意的上路了,因為他隻有三個月的時間。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竇晴兒坐在車上陪伴著他。
其實他並不需要陪伴,隻是有一件事,他需要竇晴兒配合。
沈家別院。
“婕,在見識了京都的繁華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成熟了許多。京都美女如雲,遠不是馬邑所能比擬,你難以想象我在京都受到的震撼。或許是上天的嘲弄,我愛上了別的女人,她是丞相之女竇晴兒。婕,忘了我吧,曾經的誓言,就讓它隨風而去;曾經的愛,就當是昨夜的一場夢。楚雙。”
沈婕拿著手上的信箋,刹那間呆立在當場。
“小姐,三少爺信裏寫的什麼?”丫鬟夏雨禁不住開口詢問。
難以壓抑的抽搐,淚水無聲的滑落。滑落的還有那片舉輕若重的信箋,那上麵曾經寄托著多少魂縈夢係的相思,承載著多少動人的故事,糾結著多麼晶瑩剔透的兩顆心?
如今,都已破碎。
沈婕心痛的無法呼吸。在她的世界裏,這是突然襲來的洪水猛獸,沒有地方可以躲避,沒有地方可以緩解,她赤裸裸的一顆心,隻能承受,再承受,任風吹雨打,猛獸撕咬,任心髒痛到麻木——
三天之後。
“小姐,我今天看到……”夏雨欲言又止。
“看到了什麼?”沈婕的臉色蒼白而憔悴。
“看到三少爺和那竇晴兒在馬邑街頭說說笑笑,小姐!”
沈婕手捂胸口,輕咳道,“雨兒,我們回房吧。”
她猛然明白,有一種痛,無法治愈,他的任何消息,不管大小,足以撕裂她那看似已經愈合的傷口。
“小姐,要不要去找三少爺問問,我總覺得……”
“不用了,雨兒,以後在我麵前,不要提他。”
受傷已經足夠,難道還要放下尊嚴?她沈婕不是那樣的女子,美麗的邂逅,三年的相戀,就當是昨夜的一場chun夢,既然夢醒了,就沒有必要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