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她受不了這個打擊,跟隨李準而去!
“哥,你不是開玩笑嗎?”呂雉頭也不回,輕輕地說。
呂澤知道她無聲地哭了,他哭得越加悲哀,抽噎著說:“王賁讓他劫持齊王最寵愛的妃子,逼迫齊王投降,齊王本來就窮途末路,為了保護妃子,很快降服了,但他說李準玷汙了他的妃子,除非親手殺死他,否則不交出兵符!王將軍為了……小妹啊,李準他死得好慘!”
“我知道了。”呂雉還是很平靜,甚至沒有擦一擦眼角的淚,“阿爹,我想去鹹陽看看他,你幫我準備一輛牛車吧。”
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蓮花一般輕巧地離去,空氣裏,除了她的芳香,什麼都沒有留下。
呂澤哭得跪倒在地,呂公也老淚縱橫。
或許,這個一向堅強聰明的女兒能挺過這一關,就算為了她腹中的孩子!
一天內,呂府的紅紅喜帳全部撤去。
呂公擔心女兒尋短見,日日派人守著,寸步不離。
可呂雉什麼也沒做,該吃的吃,該睡的睡,隻是平日裏彈琴作畫的時間,全用來發呆,沒有人知道她對著窗外那頹敗枯黃的樹杈,想了些什麼。
十天後,呂雉在哥哥的護送下,到達鹹陽。
可她看到的卻是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李府。
那個恢宏氣派的府邸不知何事被一場大火吞噬,現在隻剩下斷壁殘垣,往日的繁華,連同那些你儂我儂的蜜意,全都化作了灰燼,用手輕輕一撚就沒了。
黑乎乎的牆上貼著朝廷的布告,卻說李準畏葸齊王愛妃,辱沒了大秦風範,辜負了始皇帝的信任,更有可能帶壞天下風氣,因為誅滅全族等等。
趙高的轎子停在呂雉身後,他神氣活現地從裏麵走出來,身後立刻有小太監在呂雉身邊跪趴下來,趙高掀起袍子,悠哉遊哉地做上去,翹著二郎腿,笑道:“喲,這不是呂家三小姐嗎,聽說你要嫁人了,怎麼不好好待字閨中,有興趣故地重遊?”
呂雉瞥了他一眼而已,用手一寸寸地觸摸著斷壁殘垣,閉上眼,放佛還能聽見李準對她說的那些肉麻情話,還能感覺到李準的手纏著她的腰,一遍遍親吻她的唇……這些天來,這樣的感覺太真實了,以至於她覺得李準根本沒有死,他隻是不知用了什麼法術讓她看不見而已。
趙高見呂雉不理他,也不惱,依舊笑靨如花:“想當年我兒被奸人所害,孤零零上路,臨去前還再三對我說,很中意你這個女子,我說你們在陽間做不成夫妻,說不定能在陰間再續前緣,到時候我給你倆辦一場冥婚,你們在那邊也能名正言順些,他很開心,不過,還是有點遺憾,生怕李準死了再去搗亂。我說,這有什麼好怕的,人就算是死了,要是留著一把骨頭,還能投胎,要是灰飛煙滅了,那就什麼都沒了。你說是吧,呂家小姐?”
呂雉渾身一震,豁然轉過頭來,撲到趙高身上,啞聲道:“你把李準怎麼了?”
趙高嘿嘿一笑,沒有推開她,反而摟緊了,盯著她那雙幽深的同仁,悠悠說道:“我隻告訴你一個哦,你要仔細聽。我把他挫骨揚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呂雉驟然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感到肚子一陣劇痛,忍不住渾身發抖,難耐地叫起來。
呂澤大驚,衝破太監的阻攔,將呂雉抱起,卻見她身下一片黑乎乎的血,而更多的血,還不斷從她身體裏湧出來。他立刻將妹妹抱上馬車,瘋也似的朝家趕!
趙高一愣,手下但監已經追上去,要把人攔住。
“不必了,回來吧!”他不耐煩地把人叫住,冷哼道:“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未婚先孕,絕對配不上我兒!就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說罷,撩袍上轎,氣勢非凡,自有一番得勢達人的風範。
(注解1、奉常:官職名稱,負責觀察天時星象、兼皇家史官但史)
2、王賁,秦國大將軍;李準,虛構的人物,為呂後的未婚夫;呂公,呂後的父親;呂澤,呂後的大哥;呂雉,呂後;趙高,秦始皇身邊但監,有指鹿為馬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