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見識和個子也能畫上等號!”
一旁的橘上忽然說。
“是嗎?你的個子倒高,我倒想聽聽你憑什麼說我見識短?”
肖民的聲音非常和緩,他心平氣和地看著橘上。從橘上的話中他已聽出,橘上是在對他誇獎黑白禮服嗤之以鼻。這是肖民不能容忍的,他在想,他一個堂堂的頗有盛名的設計師,說出的話代表著他的水準,應該擲地有聲。
“想聽嗎?”橘上又是一聲輕笑,將頭向四處隨意地溜溜,動作中充滿了巨多的嘲笑:“……本來不想給你們上課的,看在你們倆都很虔誠的份上……”橘上邊說邊捏起狐皮,接著說:“這叫設計嗎?這叫拜跽!設計師不是以美為標準來進行創作,而是以大把的金錢進行創作。所以我說這不是設計,而是拜跽。在金錢的麵前洋洋得意地拜跽。真正的設計師,設計出的作品是最簡單的,用料也是隨手可及的,試問一下,如果沒有這麼上等的狐皮、和這上等的真絲繡品,這還是件作品嗎?它還能在這無數盞耀眼的燈光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來嗎?”
“你說的我無法接受!同樣是設計,可以用報紙、塑料等材料,也可以用毛皮、絲質,誰也沒有規定非要用……”
肖民反駁著,可是,他的話隻說到一半就不再說了。因為他發現他講話的對象已經沒事人兒似的走向展廳外。
一旁的恩憐還在握著肖民的手,可是眼睛已經貼在橘上的後背上了。
肖民拂下恩憐的手,看定了恩憐,問:“這件作品是你設計的嗎?”
恩憐向他點點頭,姿勢中帶出無限的愧疚和難過。
“我說你的作品很好,就是很好。回頭咱們聯係!”
說完,肖民也走向展廳外。
望著他們出去的大門,恩憐開始悲傷起來。原來,她的心中對那男人一刻都沒放下過。同學的求愛、安排的相親,她的回複要多強硬有多強硬,可是,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經在假想了,假想著他一旦對她說,跟我走吧,她就會直直地投入他的懷抱。這種感覺如果用個詞來形容,“戀愛”是不是很適合?
“恩憐、恩憐!”
蔡靈向她眼前大搖著手,好像感覺她變成了盲人。跟恩憐講了半天話,恩憐隻一個勁兒地看著地上,地上除了星星點點的紙片,再無他物。
“我在問你這是誰幹的?真討厭!”
蔡靈大聲地說。這一次,恩憐聽清她的問話,恩憐回答她說不知道。是的,她本來就不知道他是誰,他的出現像他的身份一樣神秘。
“我去找家夥吧,把這兒清理清理,這是誰呀,這麼可氣!”
邊說著,蔡靈邊向外跑去。雖然是最後一天,女孩的天性也不想讓展廳繼續髒亂下去。
蔡靈的跑步聲並沒有起多大作用,換作往常恩憐肯定搶著去了,她不是一個懶女孩。可這會兒沒有,她隻是隨著她跑出去的腳步將眼睛移向作品上,怔怔地想,那還算不算是一件作品。或者,自己精心設計的式樣,如果換作其他材質,能不能再出這樣的效果。
這時,腳步聲又響起了。恩憐覺得不能再無動於衷地站下去了,沒有理由讓蔡靈收拾並不屬於她的殘局。恩憐沒有回身,將手伸向後麵,輕輕地說:“給我吧!”
然後她就碰到了一隻手,她還反手抓住了那隻手,直到實實地抓住時,她才驀然驚厥,那不是蔡靈的手,蔡靈的手沒有這樣大,那是一隻男人的手。
恩憐猛然回頭,出現在她腦海裏的是一個儒儒雅雅的男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
恩憐連連驚呼,除了對不起之外,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更適合的字眼兒。
很儒雅的男人很溫柔地笑了,他低下頭去看看自己的手。她尖巧的指甲在上麵還留下一點抓痕,給他的感覺就像他的心一樣,有點癢。
“你這麼緊張?是我嚇到你了?應該說對不起的人好像是我!”
旋即地,恩憐又低下頭去。她看到男人眼中含著故事,她沒心情成為故事的主角。她的整付心思還在那人身上,甚至,她已意識到,她這樣做太違背常理了。
蔡靈終於拿著清理地麵的全套家夥跑進來了。恩憐從佇立在她身邊的男人右側繞過去,去接蔡靈。對於蔡靈驚訝的目光,恩憐則選擇假裝沒看到。
“不用了,恩憐。你們說話吧!我自己來!”
蔡靈認真的說,她還將語速放慢,仿佛這樣更能代表她的大度。
不過,有一點是蔡靈沒想到,她無心的一句話落入了有心人耳中,一下子泄露了很多秘密。
站在恩憐身邊的男人馬上就捕捉到麵前女孩的名字。他的眼睛依舊發亮,隨後他說出的話更是發燙。
“你叫恩憐嗎?很特別的名字。我叫上官文佩!”
“哦……”
恩憐含混地應了一聲,她對別人的名字沒有興趣,因為他是四個字的,所以一時之間她還是記住了他的名字。她想起她媽媽曾提起一個生意夥伴,好像也叫上官什麼的。
“交給我吧!”
上官文佩從蔡靈手中接過家夥,清理起地麵來。他知道,如果他不做,他麵前的女孩就會伸手幹。像她這樣的女孩,隻適合像畫兒一樣供在家裏。她生的模樣天生就是讓人家畫的。不用看到她幹活,隻要一個想象,文佩的心就會感到劇痛。
地麵上的紙屑完全清理幹淨後,文佩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橘上發來的短信。短信裏說,橘上有事先走了。並跟文佩約在改日。
這樣一來,文佩又有了停留在恩憐身邊的理由了。像是聽懂了文佩的內心,展廳的關閉鈴聲在此時也明亮地響起,文佩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地對恩憐說,坐我的車走吧,我送你。
恩憐向他笑笑,她看出他不是一個常追女孩的男人,雖然他的臉上也不赧然,話也說得很流利,但他眼睛裏寫的都是真誠。恩憐從不戲耍別人,不像她的某些同學,一見到追自己的男生,就拚命地折騰人家。
文佩看出她的笑是拒絕,不過他沒灰心。他仍然用肯定的語氣說,我是想順道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