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憐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回答媽媽的話也很生硬。
“你跟誰商量過?這麼大的事,你做不好怎麼辦?”
黎恩一下被激怒了,她的身體前傾,就差站起來了。
“我自己的事,和我自己商量了。做不好也是我一個人的事,跟你和爸爸無關!”
恩憐理直氣壯地說。
“恩憐啊,不要用這種口氣跟你媽媽說話!”寧信之發話了,“你媽媽說得對,開一間設計室是要慎重的,因為這關係到你以後的前程,不可草率行事。”
“我沒有,爸爸。我已經考慮好了,況且又不用咱們家投資。”
“這就更要慎重了。咱們家雖然沒有出錢,但是也有投資啊。你知道投的是什麼資嗎?”
寧信之看向恩憐。
“我的智慧!”恩憐回答說。
黎恩和寧信之同時一笑。隻不過黎恩的笑聲比較重,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寧信之的笑聲則比較輕,是從口腔裏發出來的。
還沒待寧信之又說話,黎恩搶在前麵說:“哼,你的智慧?學了兩天設計也就有了智慧?那肖民怎不和別人合開?你們服裝學院有那麼多高才生,他怎不給他女朋友開一個?”
“他說他比較欣賞我,我在他眼裏最有水平!”
恩憐真的生氣了。她覺得作為女兒的身份,她在媽媽麵前會永遠遭到蔑視。
“是最有含金量吧!你的水平的確不錯,我和你爸爸也心知肚明,但要說是NO.1,還差得遠呢!”
“您為什麼對我這麼沒信心?我就這麼讓您看不上嗎?”
恩憐的“說”快變成了“嚷”。
“恩憐啊,我跟你說——”開口的是寧信之,“你不要這麼大聲,你媽媽是為了你好。她說的沒錯,你用來投資的,或者是說人家看中你的,並不是你的設計水平,當然我並不是否認有水平的設計師不具有投資價值,但是,你如果確定了要出去做事,首先要了解自己。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些。”
“這我都知道!那爸,您說肖民為什麼願意給我投資?”
“他看中的是你的名字。你爸爸跟你說了這麼半天,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黎恩說。
“我的名字?”
恩憐有點茫然了。她的名字值錢嗎?
“做的好了是你爸爸的名字,做得不好是你今後的名字。”
“您怎麼就認準了我會做不好呢?我的名字又跟我爸爸有什麼關係呢?”
黎恩說:“肖民是有點小聰明。他居然能想到給你投資用你的名字。‘寧恩憐’三個字代表了寧氏企業的未來,用它開拓海外市場或是用於籌措資金都會很好使,在人家眼裏,你就是一間小銀行,而且還是間不會倒閉的銀行;如果萬一哪天做的不好了也不用擔心,設計室的名字是你‘寧恩憐’的,‘寧恩憐’砸就砸了,與‘零零’無關。”
“不可能!”恩憐跳起來,說:“您把肖民想的太功於心計了吧!人家可沒您那麼多想法。要是成功了呢?成功了是不是‘寧恩憐’成功了?與‘零零’有關嗎?不是也沒關係嗎?您整天做大買賣,遇見的都是大生意人,肖民可不像您想的那樣。”
“你要成功了怎麼和‘零零’沒關係?他拿到利潤了,這不是他的好處嗎?”
“他為什麼不能拿利潤呢?他出本錢了!您又不給我出錢,難道還不讓別人給我出嗎?”
恩憐忿忿地說。
“恩憐,要我怎麼跟你說你才聽呢?”
黎恩的臉色煞白,別看她在企業裏能夠指揮千軍萬馬,麵對自己的女兒時,她也難免手足無措。
“好,這樣吧,”寧信之開口,“既然恩憐說她已經想好了,那就讓她試試吧。年輕人,還有的是時間。你做母親的盡到心意就可以了。”
說完,寧信之獨自站起來,向樓上走去。跟在他後麵的是恩憐,她也衝向她的房間,重重地關上門後,開始手舞足蹈。雖然媽媽生了一點氣,但事情總算是平穩過去了。
洗完澡之後躺在床上,恩憐的嘴一直嘀咕個不停。她在練習明天要跟橘上說的話,打通了電話後總要有話說。她是要找他算賬,問問心中的疑慮,但是總不能一上來就說,橘上你為什麼總對我不友好啊之類的,總要先說點別的。先說什麼呢,問好就不必了,那樣真成了追求電話了,本來一個女孩就不可以先打給一個男人。那說什麼呢?想著想著恩憐就進入了夢鄉。
早上陽光射進屋裏的時候恩憐還沒醒。她正抓著被子角兒,將整個身子溜進被裏,仿佛正抵禦夢境中的可怕世界。
“滴滴答答”,一陣好聽的音樂聲響了起來。恩憐很不情願地從被子裏伸出一隻胳膊抓向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是李叔的。李叔說有筆嗎,請記一下電話號碼,恩憐一下坐起來,摸摸床頭櫃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筆,她砰地一下跳下床,光著腳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
“您說吧,李叔!”
李叔告訴她一串數字,她和著他的話音記了下來,臨了她還跟李叔說,您可千萬別告訴我媽。李叔笑了笑算作答應。
“咚”地一下恩憐像個鯉魚一樣竄上床,她手裏還拿著電話機。李叔告訴她的號碼她已經背下,不用再看字條她也能撥得準確無誤。
想了一下後,恩憐還是拿過手機撥。因為她怕萬一橘上沒有接到電話,稍後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再撥回來,讓媽媽接到怎麼辦,所以她決定用自己的手機撥他的手機。
電話很快就通了,清晰的接通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更加清晰。恩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砰砰的聲音甚至大過電話裏的聲音。
響了有幾十下後,沒有人接。恩憐想,也許他還沒起床呢,今天是周六,他說不定昨晚回家晚,還沒醒。
恩憐掛上電話後開始等待。
就這樣,恩憐掐著點兒,每隔一個小時打個他一次,可是,每次聽到的都是無人接聽的機械聲音。終於,到了下午2點的時候,恩憐再撥過去時,電話關機了。
鬱鬱地,恩憐開始責備起自己來。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呢?人家連接都不接。甚至,都沒有任何興趣打回來問一問是誰在找他,而且他還把手機關掉了。這更證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不重要。可是……可是他並不一定知道打到他手機上的電話號碼就是她寧恩憐的啊!恩憐又這樣想。他肯定是誰的電話也不接,一定不是隻不接她一個人的。
其實事情恰恰相反,從昨天恩憐一開始找橘上的電話號碼時,橘上就已知道。待到早上恩憐的手機號碼出現在他手機的屏幕上時,他也明確地知道是寧恩憐在找她,他誰的電話都沒耽誤接,隻是沒接她的電話,而寧恩憐撥他電話關機了,剛好是他在為手機更換電池。
在恩憐垂頭喪氣的此刻,橘上正將一絲笑容掛到眼角和眉梢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