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首先是氣憤女兒,她不知道女兒為什麼總跟她作對,這也是她衝出俱樂部時沒有強行拉走女兒的一個重要原因。黎恩開著車惶惶忽忽,她雖然知道她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寧信之的事,但她一世的英明與聲譽也是毀了。
想著想著,黎恩的車就開上了一座大橋。大橋上剛巧有一排厚實的橋墩,她無法控製地撞了上去。
黎恩開的是一輛不錯的奔馳轎車,奔馳轎車無一例外地都有安全氣囊,可奔馳車再防範也無法阻止住方向盤衝著橋墩去,而且,看似威武不可一世的橋墩竟還向天邊飛去。就這樣,奔馳車帶著黎恩野馬般衝向橋下的水麵。
寧信之不是從女兒的口中得知此事的。位高權重有的時候反而信息不暢。寧信之在事發後半個小時接到電話,說是黎恩連人帶車被打撈上來,此刻正躺在急救中心進行病危狀態的搶救。
同時接到消息的還有恩憐和上官虹。上官虹在此時此刻已然不能再次登場,恩憐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急救中心。
或許是寧信之身份特殊,他被獲準穿上無菌衣進入搶救室。各種管子插在黎恩的身上,多種硬邦邦的器械交相鳴奏,單是氣氛就讓人感覺到情況的嚴重與事態的凝重。
從主治醫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黎恩生存的希望有些渺茫。寧信之將手伸進白單子下麵,緊緊地攥著黎恩的手,他渴望內心所有要表達的東西能順著他的手進入她的體內。
3個專家級的醫生在最後一刻得出了結論,他們沉重地告訴寧信之,黎恩的生命暫且保住,但她卻進入一種植物人的無知無感狀態。
到達急救中心時,恩憐還不知道醫生給她媽媽下達的判決。恩憐一路上隻是在想,她此舉並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她並沒有在意為什麼會有許多記者候在那裏,她隻是簡單地認為,她媽媽經常跟上官虹到那裏約會,所以媒體會聞風而動。前一天她打開光盤時,聽到裏麵的錄音後,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天真地以為那是調查員采用特殊技術處理而成,她媽媽決不會在電話裏主動約會上官虹。她的口氣是那麼曖昧,說什麼就是想見見上官虹,想跟他講一講心裏話。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她跨進那俱樂部裏的那間房時,她會與上官虹有那種親密的動作。母親高大而聖潔的形象在那一刻轟然而塌,她還恍然大悟地找到與媽媽之間隔閡的真正原因。
黎恩已被轉入重症病人轉屬病房。恩憐進門時寧信之正幫黎恩整理額前的亂發。由於是從水裏打撈上來,黎恩的頭發又濕又亂,經過1個多小時的搶救,頭發雖然不滴水了,但依然亂得不成樣子。
恩憐說:“爸,我媽她……”
寧信之說:“你還知道她是你媽嘛!”
恩憐愕然地看著寧信之,他那種嚴厲的口氣她從未見過。以前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誤,他爸爸也沒這樣發過脾氣。
恩憐說:“我還不是為了您嗎?我媽媽她……”
寧信之說:“夠了!不要再說了!恩憐,我對你真的很失望!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沒你這個女兒!”
恩憐想也沒想地接話說:“那您為什麼要我!您以為我願意嗎?要不是生活在這種家庭,也許我會更快樂!你的眼裏整天有什麼,我媽的眼裏整天有什麼?除了生意就是生意!有誰關心過我?有誰理解過我?有誰真正地愛過我?是,我這樣做在你眼裏是大逆不道,但是,我這樣做有我這樣做的道理!您知道嗎,您知道我媽媽她跟上官虹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麼嗎?您知道當我一推開門以後,我媽媽她正在跟上官虹幹什麼嗎?您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也不想跟您說得很詳細,總之,我不想再認她這個媽媽,我為有她這樣的媽媽感到恥辱!”
恩憐的話說到尾音時,看到寧信之的手向她揮舞過來。她直直地瞪視著爸爸,心想,我什麼錯也沒有,愛打你就打吧。
最後,寧信之的手終究沒有落下。他指指門,代替言語,恩憐馬上就理解了,那動作是讓她滾。恩憐跺了一下腳,心想著連她爸爸也不能理解她的苦心,轉而帶著一腔憤怒與委屈向門外走去。
屋內,寧信之再也堅持不住,身形在搖晃幾下之後頹然倒地,他伏下去的身子剛好砸到黎恩正輸液的那根塑料膠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