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的典禮設在風景區的一間酒店,寬寬的紅色地毯由外麵一直鋪到正廳,酒店裏的柱子還被金色的特製綢緞係裹成輝煌的式樣,一切都顯得別具匠心。
恩憐快步地向廳裏麵走去,蔡靈和那女生在背後狂叫她,她假裝沒聽見,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出腳下的滄桑與疲憊。
大廳門口的旁側放著喜慶告牌,恩憐在經過的時候突然覺得眼角抽搐了一下。她停下腳步折回身來,看向告牌。一下子,她明白蔡靈她們為什麼叫她了。
那告牌上用毛筆寫著兩字名字,橘上與孫芊芊,標準的楷體印在灑金宣上,格外奪目。
蔡靈說:“恩憐,我們……”
那女生說:“恩憐,你看你,我說你別來了,你就是不聽!”
恩憐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她認為絕對可以稱得上甜蜜的笑容說:“這是工作,我怎麼能不來呢!”
然後,她的眼光在看向兩個好朋友時,無意中掃到正摟著孫芊芊進門的橘上。
橘上的嘴角寫滿笑意,他全神貫注地隻盯向他臂彎裏的人,那個曾管恩憐叫小師妹的女孩笑得都看不到眼珠了。
蔡靈和那女生像陀螺一樣旋轉到恩憐的眼前,強行切斷了恩憐的視線。
蔡靈說:“恩憐,我看你還是回車上吧,這邊有我……”
恩憐說:“不用了。我是來工作的。”
說著,恩憐伸出手去拉蔡靈,她的另一隻手被她另一個女同學拽住。
可想而知,恩憐在這個工作過程中受到什麼樣的刁難。孫芊芊一會讓恩憐為她整理禮服,一會讓恩憐為她重新梳理她故意弄亂的盤發,一會又讓恩憐給橘上倒飲料,甚至讓恩憐站在他們麵前,她的吻貼向橘上的嘴唇……
女人有時允許別人欺騙她們的感情,但卻不無法忍受被別人傷及自尊。就在橘上用豐潤的嘴唇回吻到孫芊芊的那一刻,恩憐低著頭向廳外走去。
在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恩憐想,她不能就這樣落荒而逃。不知是胸中的氣悶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恩憐決定必須要聽一聽他的解釋,哪怕那解釋是胡編亂造出來的。
就這樣,在大廳外踟躇的恩憐終於等到橘上一個人出現的機會。
一身禮服的橘上,還像以前那樣風度翩翩。他好像知道恩憐在等待他,玉樹臨風地走向恩憐所在的方向的洗手間。在他經過恩憐的身邊時,並沒有多看恩憐一眼,就如同他以前沒見過恩憐這個人一樣。
恩憐在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叫住了他。當時他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恩憐說:“你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嗎?那隻能代表你本質上的齷齪與無能!”
橘上說:“在感情上我太冒進,已經沒有了退路。我隻能用這種方法安撫我在某些人身上得不到的東西。怎麼,你有意見?”
恩憐說:“我沒有意見,隻有建議。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這樣歹毒,但是,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橘上說:“人隻要是歹毒的,就有可能說了不算,或者算了不說!這你不知道嗎?”
恩憐點點頭,像是重新認識了橘上和自己一樣,想轉身瀟灑地走掉。她認為她已經沒必要再讓橘上解釋什麼了。
橘上在她身後說:“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事!”
恩憐沒轉過身,冷冷地說:“我想請你忘掉一個你不大在乎的名字;同時,我也想請求自己,忘掉一種我曾經非常向往的,在如今看來已不大可能實現的幸福!”
橘上說:“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寧恩憐!你在這裏等我,就是想告訴我這些?你轉過身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恩憐遲疑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她很詫異,橘上會讓她看什麼東西。
橘上的手上赫然有一張照片,那張她曾經在他公寓裏見到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依然梳著波浪似的頭發,眼神炯炯有光。
橘上說:“這是我媽!你曾經看到過的!你知道我媽為什麼會死嗎?”
恩憐瞪大了眼看著橘上。橘上後麵的話她已隱隱地猜到,她想閉上眼睛和耳朵,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
可是,橘上的聲音還是衝進她腦海,橘上說:“……是兩個無恥之人——寧信之和黎恩一手造成的。”
恩憐激動地回敬:“你媽才是無恥之人呢!”
橘上抬手給了恩憐一個耳光。恩憐蒙蒙地暈倒在牆邊,她一點也不感到疼痛。以她現下對媽媽的感情,和橘上平時流露出的對她媽的回憶,她能想到她的話會帶來一記耳光。
橘上殘忍地看著她,說:“我曾說過,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但你不聽,你太好奇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寧信之在三十年前有個溫柔賢淑的妻子,叫艾蔓,艾蔓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後來,寧信之與秘書勾搭成奸,害死了艾蔓。再後來,寧信之如願以償地娶了他秘書,他的秘書就是黎恩。艾蔓也有個孩子,你能想到吧,他叫橘上!”
恩憐呆呆地看著橘上,她的頭腦已經木了,怎麼也串不起橘上跟她說的每一個字。
橘上接著說:“現在你是否還覺得我做得過分呢?我隻不過是替我媽出了一口氣。在你想到你媽的同時,你是否也想到過我也有媽?如果你說我的手段比較歹毒,那麼我告訴你,為了你,我已經手下留情了!麵對寧信之和黎恩那對狗男女,我認為我不隻是寬容,簡直是寬宏大量了!回去告訴他們,因為有你,我才給他們留下一對狗命!”
橘上的臉離恩憐非常近,他粗重的呼吸撲過來,像是撒哈拉沙漠的狂沙一樣,把恩憐壓倒了。
橘上是寧信之的兒子!
是她哥哥!
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曾經的浪漫一瞬,曾經的蕩氣之吻,曾經的春意幻想,彈指之間皆出現在恩憐的麵前。怪不得他說不能娶她,怪不得他總是抵抗她的愛,怪不得他說和她有關的就和他有關……答案竟然怎麼會這麼殘忍——他竟和她是一個父親?
恩憐哆哆嗦嗦地說:“你……你是我不哥哥,你不會是……”
沒等恩憐將話講完,橘上陰著臉轉身離去。空蕩蕩的大廳一角,隻剩恩憐傻傻地倚牆而立。
外麵廣場上的燈已經亮起來,廳內的訂婚儀式也快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