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派肅穆。
方才有卷城捷報傳來:麃將軍率軍進攻魏國防線卷城,斬首三萬眾,大勝而返。
“陛下麃將軍力破敵軍,是大勝歸來啊!”
“大喜,大喜。”
“不愧是麃將軍,攻打魏國不是手到擒來?哈哈哈”
武將陣營自然很是振奮欣喜,老秦人善戰,在軍事組織、戰略部署、軍事技術和外交手腕等方麵都表現出色,其他六國無出其右。
何況卷城位於魏國邊防要地,正是魏長城關卡所在。作為魏國阻擋秦國向東擴張的一道軍事屏障,是秦國必攻擊之重地,其攻堅難度可見一斑。
作為秦國需攻占的首要軍事目標,魏國的抗擊外侵的前沿陣地,魏國自然會在此派重兵駐守,枕戈待旦,實乃一座兵城也。
“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國已明立法度,廢‘計首授爵製’,而實行‘義兵製’,麃將軍雖戰有功,可功過兼有之。”
“陛下,臣以為立法嚴明,乃立國之根本,朝令夕改如何叫眾人信服,更何談六國拜服?”
進言的自然是以丞相呂不韋為首的文官陣營。
呂不韋為相後這幾年,一改商鞅“計首授爵”的殘暴政策,不再以砍下敵軍多少人頭論英雄,實行“義兵”製。
“兵誠義,以誅暴君而振苦民”,使人民“歸之如流水,望之若父母”,達到兼並天下的目的。
‘計首授爵’雖是在戰場上直接有效的激勵政策,但卻有許多弊端暴露出來,這也是秦軍被他國怒斥為殘暴之師的原因之一。
‘計首首爵’不僅會鼓舞秦軍士氣,同樣也是讓奸佞之徒投機取巧。
其中濫殺無辜者,殺害己方受傷士兵者,殺害投降城池老幼婦孺者皆不在少數。
作戰期間還得別好首級,又如何一身多用,做好戰鬥?
麃公此舉是公然挑釁呂不韋的權威,自然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
“上不明下不正,製度不立,綱紀廢弛,以毀譽為榮辱,不核其真。”
說話之人身著玄色朝服,高冠將黑發束起,一絲不苟的發絲間夾雜幾絲銀色。寸長胡須,隨著話音起伏。
此人正是秦朝丞相,立於中殿上,王座之下的秦王仲父,呂不韋。
呂不韋有一副精明而不失威嚴的麵容,目光有神,透露著決斷,躬身進諫道:“臣以為若是,以愛憎為利害,其實難論;以喜怒為賞罰,其理不察。善惡謬於眾聲,功罪亂於王法。”
“麃公雖戰有功,然越職僭度,飾華廢實,競趨時利。道祖崩壞,至上行下效,於國危矣。是故功不抵過,望陛下明鑒!”
“丞相說得是。”
“是啊陛下!”
朝堂之上,一時間如同炸開的油鍋,鬧騰得很。
“肅靜,還請大王定奪。”
說話的自然仍是呂不韋,他氣定神閑,很是相信年輕帝王的乖巧聽話。
可惡!嬴政雖不過十五歲年紀,卻已算能將心事藏在心底的人物,可此時麵上卻不由多了幾分薄怒。
按照秦國傳統,秦王正式全權掌握國政大權,得年滿二十一才行。
如今這般憋屈,卻也無可奈何。
“此事無需再議,按相父所言”攏在袖中的拳頭攥緊又放鬆,最終是淡漠開口道:“待大將軍凱旋,賞罰分明處之。”
嬴政憋著口怒氣,卻終是忍了下來,緩緩閉眼又睜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高台之下的人:或竊喜、或震驚、或憤怒、或得意,一張張臉唯獨沒有信服與敬畏。
這事已經發生很多次了,作為王的權威,一次次被操縱牽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