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聞到了嗎?”
“什麼?”莊珩疑惑的問“聞到了什麼?”
“酒啊,沒發現酒的味道變了嗎?”
然而酒的味道是變得更濃鬱了,但這時的味道裏竟然還有幾絲爛掉的酸味。
冷風從盡頭處吹浮而過,四周稀裏嘩啦的聲響又動了起來,黑暗裏仿佛有無數東西又開始了蠢蠢欲動。
“聞到了,就在這周圍……說明我們找對了地方。”
“那東西在我們旁邊?”
“我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那你該說的這麼肯定。”
這鬼一點實際用處都沒有。
莊珩也不惱,突然問:“你還記得那張符紙上麵的字嗎?”
高落川於是重複了一遍:細雨空地,瘦小孤魂,寂寞閣間,今夜呼君遍,後麵斷了。
這時天空下起了“雨”,在他吐完最後一個字後——這雨來得悄無聲息,卻從開始的幾滴分秒間就變成了綿綿的,縈繞著黑氣的細幕……落在這幾十米深的地底,又很快彙成了水流。
這些雨水直接從他們的身體裏穿過去了,落地上也悄無聲息,仿佛海市蜃樓,真是詭異無比。
在頭頂還有遮蓋的情況下這種雨,簡直是匪夷所思……等等,鬼知道頭頂的黑色是不是遮擋,也許是深得看不見底呢?
雨裏的酸味倒更為明顯了。
細雨,空地。
高落川一轉身,瞧見香爐倒了一地,這下空地的條件也滿足了。
莊珩歎息一聲,道:“走吧。”
“走?走去哪兒?”
“當然是先出去。”
“你能出去?”
“去找閣間。”
高落川也不問其他的,隻道:“奧,那快走把。”
這地方他也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莊珩的眉眼在雨和黑暗裏模糊不清,思考了片刻,目光卻穿越迷霧一樣的雨幕直直的看了過來,手突然反手握住了同伴的小臂。
他帶著一個人,沉聲道“閉眼,跟著我走就行。”
高落川不懂為什麼突然要閉眼睛,但身體依舊很配合,一動也不敢動,感覺莊珩的手指朝他的眉心點了一下,於是無數淅瀝的雨聲,低喝聲,似有似無的尖叫聲,建材的移動聲竟都變得分外清晰,手臂上傳來的溫度也仿佛灼熱似烙鐵,仿佛要融化他的皮肉。
青年凝聚全身注意力才沒有摔倒,亦步亦趨,又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四周好像更冷了。
愈發安靜的氛圍裏,有個聲音輕輕的喚道:“幸運,高幸運,你果然很幸運,走到哪兒都有人護著。”
“三歲那年你一不小心滾進了臭水溝裏,還是是我把你撈起來了的,我因此被打罵……我救過你的命,你為何從不來看看我呢?”
“三歲,三歲我記得個屁”高落川閉著眼睛憤憤不平“你說是就是啊,還不如說我三歲在你身上拉了坨屎,我隻記得這事。”
鬼:“……”
輕聲細語突然變得高亢起來,小孩唱著童謠,女人刺耳尖叫,最後卻成了一個男人求救的聲音:“……我不管,不管,你得救我,得幫我,得還我的救命之恩……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高幸運,睜開眼睛吧,我是想幫你的,你身邊這個不是人……”
“幸運”奶奶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顫巍巍的道“幸運,你在那兒嗎?”
高落川身體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
奶奶驚慌的說道:“你在哪兒奧?這裏好黑,這是什麼地方。”
“嗚嗚嗚……幸運你在哪兒奧,這裏真的好黑,你diadia也不在……啊”
一串鈴鐺落在地上,但隻發出了一聲叮鈴的清脆響聲。
他的心跳再次快速的,跳動起來。
高落川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一張黃紙飄然而下,下一秒,那聲音突然尖聲高叫:“高幸運,你被騙了!”
“傻逼,騙你爹我很高興嗎?”
青年眼睛紅了一圈,道:“你踏馬真是個上輩子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活該死在這兒,當初就該讓你爹射牆上,免得你出來豁豁……看你這樣子混得也真是垃圾,做鬼都垃圾,活是一灘屎,狗看了都得啐兩口。”
麵前的黑氣詭異的停頓了一下,隨即迅速的朝他的眼睛處奔來。
“死小子!乖乖把身體給我!”
“給個屁,你也配!”高落川嘴上說得輕巧,身體卻很自覺的把莊高人往這邊拉。黑氣瞬間被一股巨力打了回去,消散了一大半,還在空中懵逼的轉了個圈。
“怎麼回事?”
莊珩丟掉一張符,瞪大眼睛道:“哥,不是讓你別睜眼嗎?”
“對不住,有人不停在我耳邊嘮叨……我嘞個去,你臉上發生什麼事了。”
莊高人此時的眉角處竟然有一道長約兩寸的痕跡,然而好像隻是皮外傷,一點血都沒出。
莊珩快速往他頭頂和兩肩處點了一下,歎道: “我沒事,但你可能有事了。”
“……那我現在閉眼還來得及嗎?”
“算了”莊珩笑了,也不知道是憤怒多點還是無奈多點,解釋道“這地方有點怪,本來是怕你看見太多東西出去之後會被纏上……現在看來也不用了。”
“為什麼?”
“因為你……本來就應該看見。”
高落川頓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莊珩又往拉了一把,往後一瞧,正是一道影子竄了過去,遠遠還看見那倒地的香爐上旁邊有一支紅蠟……他本來感覺沒走沒幾步,現卻發現好像走了至少兩三百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