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棄家(下)(1 / 2)

直待巫方振背起巫方倫,四個人走得遠了,陳襄方敢直起身,歪著頭想了一陣子,仍是弄不懂這幾人要搞什麼鬼,可別與自家有什麼牽連。好奇心被撩撥起來,他趕忙向家裏跑去。

老遠就聽到爹爹陳大叔的聲音,那四人果然撞到自己家裏。

聽陳大叔道:“幾位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小華佗不過是鄉親們給我家孩子起的外號,而我卻隻會種田,醫病可是一點兒都不懂的。”

陳襄推開柴門,故意提高了嗓門大聲道:“爹爹,我回來了,誰又病了嗎?”

陳大叔向院中的碾盤一指:“襄兒,你回來的正好,快過來瞧瞧,這位小哥像是病的不輕呢。”

陳襄順著爹爹的手勢看過去,隻見巫方倫橫臥在碾盤之上,臉色已變得烏紫,若不是先前聽到看到的,說不定就被他唬住了。“好哇,送上門的買賣好作,你喜歡裝神弄鬼的,看我不讓你吃點兒苦頭。”他心裏盤算著湊上前去,摸了摸額頭,翻了翻眼皮,撬開牙關看看舌苔,又俯下身嗅了嗅,然後眯起雙眼搭住他脈息。

巫天白一臉的狐疑:“就是他嗎?這麼個小娃娃……”

陳大叔笑道:“說來你也許不信,我這孩兒像是藥王轉世,自幼得一位高人指點,醫術在左近一帶可有點兒名氣,鄰居們有個跌打損傷、頭疼腦熱的都來喊他,論醫術要比那些半吊子的郎中高明的多。”

巫天白本已大失所望,這時又來了精神,忙不迭地問道:“你說的高人叫什麼名字?長相如何?”

陳大叔道:“嗐,見笑了,這麼多年交往,隻知他從中原來,卻一直不曾問過他的名字。孩子沒有禮數,隻喊他臭老道,他倒是也不生氣。模樣麼,許有八十歲了吧,鶴發童顏像個老神仙似的。每年春秋兩季,他都要來盤桓幾日,孩子幫他採些藥草,他就教孩子些本事。你們來得早了些,若再過些日子,一準能碰到他。”

巫天白顯是不耐,拉下臉:“誰有病還挑日子麼?”說著轉身又對陳襄道:“哎,那娃兒,我侄子的病你能治麼?若是不行趁早說,我們好再求別人。”

陳襄半晌才抬起頭來,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似乎自言自語地道:“怪事了,怎麼會這樣?摸他體表燥熱,怎地脈象細遲,反倒有虛寒之症。哎呀不對,這幾下洪數有力,怎麼又陰搏陽別,這不是婦人孕相麼?一個大男人,不可能啊?這,這,這不是鬼脈麼?”

巫天白急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小娃子別胡說。光天化日,哪裏有鬼?”

陳襄把嘴撅的老高,道:“鬼麼,那也是有的。前山老馬家奶奶不是讓鬼附身了嗎?七十多歲的人了,發作起來四五個壯漢也拉不住呢。看這位大哥臉方耳闊,濃眉大眼的十分威武英俊,保不住有女鬼上身,別人卻不知。”

巫天白冷笑道:“哼,現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都冒了神醫之名,裝神弄鬼騙些錢財就是了,看樣子是我們走錯了地方。”

陳襄道:“對呀,鎮上有個汪大仙兒,驅邪捉鬼很靈的,你們要是想去請他,得是天剛擦黑時,可別誤了時辰,不過銀子要多帶一些。”

巫天白氣急反笑,對陳大叔道:“陳先生,你若醫不得但請直說,怎地讓個小娃兒信口雌黃,隻管東拉西扯些神鬼來搪塞,豈不誤了我侄兒的性命。”

陳襄道:“不是鬼是什麼?說是中毒了吧,平常毒蟲邪物咬傷或是吃了啥腐肉餿飯的也不會這麼難看。嗯,本來一開始我也想了,能不能跟巫家十二樓有什麼關係呢?臭老道倒是提起過巫家的**,不過看大叔幾個都像是老實人,不至於有人要下毒害他呀。”

巫天白大驚失色,連連看了陳襄幾眼:“這個,有得醫麼?”

陳襄從懷中摸出一個皮囊,拈出幾枚毫針來:“我先給他護住心脈,別讓他的脈息散了。”不等巫天白出言阻止,他就麻利地施針在巫方倫的天突、膻中、梁門等穴位上,並深淺輕重地加上了暗勁,心道:“非讓你疼上幾天好的不可。”

巫天白道:“你確定是巫家十二樓的毒?”

陳襄道:“體征氣味與臭老道講的十分相像,我卻沒遇到過。你們要是真的得罪了巫家,被人下毒害了,我家裏也無藥可治。你們快些抬了他去巫家十二樓,你一打聽誰都知道,在中原很有名的,求他們的解藥,或許有救,隻是不知來不來得及。”

巫天白已是一身冷汗,急忙拱手道:“多謝嗯——兄弟指點,我等告辭,來日定來拜訪。”他命巫方振依舊負了巫方倫,方要出門,一農婦?了一籃小菜,正與他們打了個照麵。巫天白側身讓過了,點頭道:“打擾了,打擾了。”那農婦一怔,似乎要說些什麼,遲疑間,巫天白一行已匆匆而去。

待上了大路,巫天白再也忍不住,朗聲大笑道:“真的是他,果然是他,此行不虛耶。”

巫天順接道:“你瞅準了的?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醫三界麼?怎麼看來看去與一般鄉農也並無分別。”

巫天白道:“開始還真被他蒙過了,直到他夫人正巧不巧地在那時露麵,老天爺對咱們不錯呀。想不到時隔多年,宋夫人依然姿色不減,隻是曬得黑了,豐腴了些,反倒多添了幾分豐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