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初自然聽得出觀月臨言意之下的意思,隻是他不想懂,也佯裝不懂,所以華麗麗地無視之。觀月臨隻是歎息,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來找姐姐是不是想知道姑姑今天帶我去哪裏和做了什麼事,是吧?”
觀月初抿唇不語,也算是默認了。
“嗬嗬,小初是不是不滿姑姑竟然也有事瞞著你,不再做什麼事都同你分享了?也嫉妒姐姐和姑姑之間有讓你不能知道的秘密了?你不忍心去逼問姑姑,怕破壞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隻好來找姐姐我了。是不是呀?”
觀月臨調笑,見幼弟睨來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禁歡喜不已,爾後又有些沉默。
“小初,今天姑姑確實是帶我去散心了,隻不過沒想到會遇到宮澤學長……今天一整天發生了太多事,我和慎哉也算和好了吧!雖然仍有些隔閡,但我已看開了,觀月家的人沒有那麼脆弱,所以小初不用太擔心了……”
頓了頓,觀月臨目露迷惘,不經意瞥見弟弟認真傾聽的神色,語氣變得有些漫不經心,“小初,姑姑真的是個神奇謎樣的人呢,她今天同宮澤學長的談話內容及狂狷的氣勢是我從來沒聽過沒見過的,明明平時很親切嘛……幸好姑姑仍是姑姑,還是那個最維護我們的姑姑呢。”
觀月初沉靜地聽著,沉斂的眼眸半闔,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姐姐接下來的話令他忍不住心頭一跳,有些心驚意亂。
“小初,你長大了,應該也知道姑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世界的奧秘真神奇呢!這麼多年了她仍是初見時的模樣,永遠的十六歲,意味著什麼,我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不要讓感情蒙蔽了眼睛,她終究是不能和我們長久在一起的……”
未竟的勸說被人生硬地打斷了。“我隻知道——她隻是染染!”
觀月臨回眸,瞧見弟弟倔強地看著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掐著衣袍,神情堅定不容辯駁,不禁有些愕然。覺得沒有聽下去的必要,觀月初倏地起身,順了順長長的浴袍,在姐姐無語的目光中優雅地走出和室。
“嗯哼,姐姐,我回房睡覺了,晚安!”
回過神的觀月臨大叫,“哎,小初,你不要又給我跑去姑姑那裏睡!你已經長大了,姑姑也不是你一人的,聽到沒有?”
正欲起身時,卻見和室外探出一顆頭顱,一張秀麗嬌俏的麵容,眨著精靈的眼頑皮的笑道:“說得對啊,姑姑確實不是那個小破孩的。大姐,請放心,隻要有我觀月淩在,絕不會讓小初得逞的!你就放心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自由地——飛翔吧!觀月家還有觀月淩在呢!”
話落,如同來時一般突然消失,聽到那咚咚咚遠去的腳步聲,觀月臨失笑,眼眶有些泛紅。
後來,觀月淩是如何闖進墨染的房間,如何糾出那個欠扁的小破孩,姐弟兩又是如何的打鬧,惹得整個民宿幾乎鬧騰起來,還有觀月家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又是如何盡責一回地去同民宿中的客人道歉……已全然不在觀月臨的考慮範圍內了。
沉入夢鄉之際,觀月臨想著:今天、明天、後天及至未來,每一天都是難以預料的未知,何不放寬心微笑待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不可預測的未來,總會有奇跡等著人們去體會、去憬悟、去感慨……
觀月臨十八歲,終於決定放棄觀月家財團繼承人的資格,追隨心愛的人遠赴他鄉,留學繼續深造。
幾年後,觀月初和墨染出席了觀月財團大小姐匆忙急促、單調普通的婚禮。
相隔幾年,觀月初再度見到那個曾經說要放棄姐姐的男子,已褪去年少時的青澀,穩重自持,在禮堂的結婚進行曲中,眉目間盡是幸福,挽著新婚妻子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紅地毯的盡頭。
那時的男子攜著新婚妻子鄭重地向墨染鞠躬,致以深切的謝意的同時又有些隱隱的防備不安。直至那時觀月初才知道姐姐當時含糊的話語中,未說明的還有一段小插曲,那天兩人去散心,遇到了追隨觀月臨而來的宮澤慎哉,墨染幾乎是君臨天下般不可一世地威脅了宮澤慎哉對觀月臨的感情,使得他在未來的日子每每見到這個年輕的姑姑,都忍不住打起十二萬分的戒備,怕某人真的要將妻子永遠帶走,讓他孤獨終老。
那時,隻有觀月淩竊笑不已,觀月初驕傲地微抬線條優美的下頜,執著墨染的手睨著那個也為了姐姐放棄了家族的男人的眼神中有說不盡的暢快。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雖然是假手於他人,也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