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山聽到對手自報“笑癡道人”這四個字,已是提起了十分精神,勿見笑癡道人極慢地躬身行禮,急忙同樣拱手作揖,向著對方同時躬下身子,反而是後發先至,比笑癡道人剛好快了一分的工夫彎下了腰。
笑癡身子還未直起,便是猛地一晃。好在夏丘就在旁邊,伸手扶了他一把,這才沒讓笑癡道人當場坐倒。
夏丘當然知道笑癡那瞬間慘白的臉色是怎麼回事,怒火中燒之下衝張重山怒道:“姓張的,你下手倒狠!”
這笑癡道人是三才觀主人稱“一劍笑九州”笑貧道人的弟弟。他在劍法上雖然與其兄相去甚遠,但那一份劈空掌力卻著實精湛。
笑癡方才躬身時便是將手掌藏於袖中劈空擊出,雖然被張重山以內勁反震回去,但張重山自己也是一陣氣血翻湧,夏丘說話時他恰好在理氣通脈,自是沒空理會。
夏丘與笑貧向來交好,此時見張重山竟然麵無表情,根本就沒理會自己的話,大怒之下便要上前動手,卻被笑癡拉住了袖子。
笑癡道人提了提殘餘真氣,這才開口說道:“貧道學藝不精,此間事務隻怕已無力援手,還勞夏兄帶我離開,莫誤了眾位大事。”
夏丘原本就是受笑癡之邀才會來到這裏,此時雖是忽然聽他說要走,可本性憨直的他既未多問更未說半個不字,扶起笑癡道人,回身這就要走。
而此時原本木然地站在四周的黑衣人中卻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在笑癡道人的怒叱聲中,那白光一閃即逝,夏丘的喉間則突然噴出一道血線,鮮紅的血液飛起丈餘高度。夏丘隨即倒在地上,雙眼怒睜卻已沒了色彩,顯然是死不瞑目。
笑癡身子沒了支撐自然隻能是一跤坐倒。他身子還沒坐起便已怒罵道:“白電你這混帳東西,竟然殺了我兄弟,你竟敢殺了我兄弟!老道若不是受了內傷,你在我眼裏,連根稻草也不算!混蛋東西!今日老道不死,他日你必死於老道掌下!”
張重山正自奇怪為何笑癡要與自己強拚負傷,然後又突然要離開。而那笑癡道人口中所罵的白電做的一切,讓張重山大概明白到那笑癡道人隻怕正是因為多少知道了自己要參與搶奪的東西可能是什麼,才會甘冒大險,負傷以求脫身。
難道這事與她有關?正在張重山思考的時候,那道殺了夏丘的白影又一次閃過,這次的目標則是笑癡。
就在笑癡凝神提氣,準備拚死一搏的時候,一道黑影忽然被人從房頂扔下,如同死屍一般,嘭地拍在白電的眼前。跟著又是一道身影落下,卻是輕盈非常。來人正是張重山的妻子,當年人稱千手觀音的江湖第一美人江燕秋。
白電也在黑影落地的同時怔在了當地,似乎被那死屍一般的黑影所驚。
“重山,你沒事吧?”江燕秋看到丈夫的神情,已知今日之事隻怕無法善終,更明白眼下會有如此多的好手同時出現在此,這消息必然是有人漏出去的。而那個最可能泄露一切的人選,江燕秋心中自然也是有數的。
江燕秋溫柔地拉住張重山的手,笑道:“重山,我會一直伴你左右,無論生死。二十八年前,我這般告訴你,二十八年後,我還是這般心意。”
張重山嬌妻在側,想起兩人當年盟誓,不由得心生感動。他深情地看著雖然年過五十,卻依然美若天仙的妻子,溫柔地笑道:“秋妹說的不錯,我們生死同赴,永不分離。”
張重山說著突然目光電轉,直直地盯著遠處看來有些顫抖的那個白衣蒙麵人,冷聲道:“白電火雷,兄弟從不分離,今番卻因為某人跑去我家後院偷襲,免不了便要天人永隔。不知白兄是不是要跟內人討個公道?”張重山話中帶刺,白電自然聽得出來。
但是此刻白電心中驚懼遠大於悲痛。他知道,自己雖然速度極快,但論及身手實力,弟弟火雷卻著實高自己一籌。哪知火雷此番前去偷襲,想拿到張重山家人為質,沒曾想卻被這江燕秋擒殺身亡。
“想不到,千手觀音實力不減當年,看來我兄弟死的並不冤枉。”白電腥紅的雙眼盯著江燕秋,說出的話好似帶著絲絲寒氣,讓他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退開了幾步。
江燕秋此時站在丈夫身旁,眼裏早沒了旁人,對於白電的話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看著張重山,柔聲道:“重山,楓兒和梅兒無恙,管家帶他們玩去了。”江燕秋知道自己夫妻二人已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但說話話間卻還是隱去了師兄的真實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