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山眼中精光亮起,摸在腰間的右手一抽一抖。
空中銀蛇般的光亮閃過的同時,隻聽張重山清朗的聲音極速響起:“百裏坡大盜周開一,濫殺無辜一百單五人,當死!西域血手頭陀,****婦女三百十五人,當死!湘西哭釣叟,殺人二百七十七,當死!江南十裏無生昆中生,殘害一方,當死!今日你們這些巨盜奸賊都彙在這一處,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
張重山嘴上越念越快,空中那一抹銀蛇也似的明光也越閃越快,有江燕秋用出的絕招相助,那些衝到他們身前三丈之內的傀儡速度慢了三倍不止,這速度在張重山的劍麵前根本連蝸牛都不如。
張重山幾乎每說一句,便會有一名黑衣人倒地不起。直到剩餘的五名黑衣人因為笛聲又一次轉變得低沉蕭瑟而退開,院落之中除了因為剛好傷到經絡免受控製的笑癡道人,隻剩下那五名黑衣人尚且能動。
此刻江燕秋身周形成的奇異空間已然縮得隻剩下一丈出頭,但好在敵人也所剩無幾。張重山夫婦的心頭方才覺得有了希望,卻忽然發覺,地上那些原本已經應該沒有行動能力的人,卻一個個又“站”了起來,不顧手斷腳折,如同木偶一般直愣愣地站起,然後拖著身體,又一次向張重山夫婦撲來。
“江女俠這星河墜地果然使得漂亮,若非如此,這許多邪道高手又怎會如此輕易便被張大俠削來刺去的?不過也是托二位的福,眼下這些人再無反抗之能,控製起來可是容易多了。”羌笛的聲音依舊嫵媚誘人,其中更不乏些許興奮。
江燕秋之前所用的正是詭兵門嫡傳絕學,隻是她天生經絡不強,是以雖然修成卻也不能維持多長的時間,此番雖有丈夫內力相助,但這般強壓數十名江湖好手,已讓江燕秋周身的經絡疲憊不堪。
張重山輕輕捏了捏妻子的手,後者則點點頭收起了內勁,兩手左右開弓,無數暗器鋪天蓋地般打了出去。張重山也是挺劍而出,再次與那些傀儡交起手來。
一次又一次,張重山擊倒的對手又站起來,直到那副身體已經完全沒了支撐,卻還在地上扭動著,爬行著,便如無知的僵屍,全力以赴,隻為了血,為了殺戮。
張重山此刻已經被逼到極處,出手全是凶狠招數,削去敵人四肢,斬去他們的頭顱,隻有如此才能真正製止對手再一次站起來。
這一切,都是那笛聲的緣故。張重山與江燕秋都再明白不過,但實情的發展卻依然按著對手的安排進行。對手根本還沒露麵,兩人的體力真氣卻都已被嚴重地消耗。
江燕秋輕輕靠在了丈夫背後,明顯地感覺到了丈夫後背上被汗水浸透的濕熱。這一番劇鬥下來,張重山已被迫將雲天劍法使了數輪。而在對付這些傀儡的同時,張重山還不得不同時應付那如同附骨之蛆攻心不斷的笛音,心力消耗更是成倍增加。
江燕秋深知自己丈夫所修的雲天劍法需要以心法相協才能生出絕大威力,而張重山退隱前受過極重的內傷而至心法大損,直到七年前才算恢複大半,而這雲天劍法也是五年前才被張重山全數練成。那些一遍遍“重生”直到頭斷身碎方才停止活動的屍體,每一個都令張重山不得不盡了全力。這等劇烈的消耗之下,張重山此刻的疲憊隻怕已經到了十分恐怖的地步。
苦戰一個多時辰,終於將團團圍上的對手們斬得七七八八,剩下幾具依然完整的屍體,也終於隨著笛聲消失頹然倒地。張重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汗水浸透的衣服被冷風一吹便是刺骨的寒意,但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因為張重山知道眼下的勝利不過是暫時存在,但更大的危險便在那將要出現的人身上。
雲天劍法已經用出,雲裳劍也露了白,羌笛那老妖婆隻怕馬上就要露麵。但是,此時的張重山手卻已然有些發抖,他用力握了握手中那柄薄若蟬翼的細長軟劍。張重山明白,這種時候,自己決不能露出哪怕一絲的疲憊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