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高一些,也瘦一些的月娥回道:“奴婢自小就賣身給千歲。”膚色顯得更為白皙的月嬙則道:“回大人,奴婢是罪臣之女,是千歲從官寨將奴婢買回。”
造孽啊!
淩勵忍不住歎息一聲,道:“真是苦命的女子。”他心裏卻想到了同樣賣身為奴、為妓的蓮香和紫凝,卻暗暗慶幸自己能夠擁有她們、愛惜她們。
穿戴完畢,又對著鏡子上下看了看後,淩勵在門外宦官的引領下,再次進得朱由楨的書房。卻見一身明亮軟袍的朱由楨一臉微笑地迎上來,親熱地笑道:“博士容光煥發呢!這二位,博士昨日見過,就不必本藩贅言了。來,請入席。”
書房正中,擺有一桌酒席,菜肴不多卻是樣樣精致,與平時裏在酌月居所用大不相同。席間,已有王府左長史程燁和親軍指揮使鄧龍二人起身肅客。
一番招呼客套是少不了的,不過已經落進“羅網”的淩勵,自然不會去太過扭捏客套,略略見禮就入座敬酒,邊吃邊談了。
朱由楨略略向程燁示意,就見這精瘦的左長史放下筷子,從腰上的銀色魚袋中取出一張紙來,“嘿嘿”幹笑兩聲遞給淩勵,故作熟絡道:“淩大人,王爺非常看重您的才學和為人,程燁不才,卻也盼望著能與大人共事呢。昨日大人行得匆匆,忘記帶上這東西了,請大人收好。”
淩勵知道那紙就是西霖園的房契,略一沉吟,向朱由楨作揖道:“淩勵本無才能,蒙王爺如此看重實在心下惴惴,唯有以全心報效王爺,方能酬得深恩之一二。”
他探手將那紙房契折好,納入懷內放妥後,又道:“請王爺示下,此番銀市上該當如何運作?”
朱由楨頷首微笑不語,倒是程燁接口道:“哎……淩大人勿急,銀市合作隻要您這一點頭,以後隨時互通消息,買進賣出步調一致即可。隻是,方才程某提出的請求,不知淩大人作何設想呢?請,請,程某敬淩大人一杯。”
淩勵忙舉杯相酬,等微辣的液體順著食道進入胃囊後,才笑道:“程大人所說淩勵有些不甚明白。淩勵年輕識淺,隻是八品小吏,又非科舉功名出身,怎生做得王府五品長史呢?”
“嗬嗬,淩大人不知,殿下也正想推行西學呢!”程燁不答反笑,雙目在深陷的眼窩中炯炯看著淩勵,又作出一副老朋友般的神氣道:“程某素聞大人乃信義之人,定是為董部院大人所托而愁,隻是大人不知,殿下也非常看重西學,願助大人一臂之力!”
旁邊一直不曾言語的鄧龍也突然拱手道:“紅衣鑄炮之術想來也以西學為根基,不知淩大人能否教授在下鑄炮之學?”
淩勵聽得真切,也想得明白。原來朱由楨刻意拉攏自己,不僅僅為背後的昆黨眾官員,也不僅僅為銀市上少個對手以多謀暴利,還為借推廣西學籠絡一班人才,借推廣西學掌握鑄炮技術。
一個意欲謀反的藩王,在掌握先進的火器技術後,就有可能以不多的軍隊,擊敗大明王朝二百八十萬官軍,奠定篡位奪權的軍事基礎。如果,熊文燦和鄭芝龍的軍隊完全服從朱由楨,加上自己的西學融進軍械鑄造,那吳王謀反還真有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