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望歡歡喜喜,偷素粉,寫寫描描——玉樹瓊枝作煙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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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遙。問天不應,看小小雙卿,嫋嫋無聊。更見誰誰見,誰痛花嬌?誰望歡歡喜喜,偷素粉,寫寫描描?誰還管,生生死死,夜夜朝朝?

——清·賀雙卿《鳳凰台上憶吹簫·寸寸微雲》

李煜《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中有一句詞,“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如今我想用“玉樹瓊枝作煙蘿”來形容賀雙卿。她就是這樣一位女子,美好得如同煙霧中的瓊枝玉樹,隻可惜她的家人沒有吳藻父親那樣的眼光,根本沒有在意她的一身才氣,竟為了三石穀子的聘禮將她嫁給了一個俗不可耐的粗暴農民,這不啻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賀雙卿被比作清朝的李清照,被後人稱為清朝第一女詞人,然而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女子居然沒上過一天學!據說賀雙卿的舅舅是當地私塾的雜役,借著這一層關係,小雙卿經常去私塾學館的窗外聽先生講課。她天賦異稟,自幼聰明伶俐,一點就透,聽了多年的課之後,居然能夠自己寫詩作詞。倘若生在富貴人家,賀雙卿估計會跟吳藻一樣,成為方圓百裏有名的才女,來提親的人足以把他們家的門檻踩爛。奈何生在鄉野農家,周遭的村民隻會挖地種菜,大字都不識一個,更別說懂得欣賞賀雙卿的才華了。賀雙卿就像一株長在草叢中的鮮花,美麗異常,芳香四溢,野草卻不懂得欣賞,還認為她跟自己一樣也是普通的雜草。

詠絮才女謝道韞認為丈夫王凝之太平庸,朱淑真嫌丈夫粗俗想要離婚,吳藻覺得丈夫不夠風雅隻會打算盤,要是讓這幾位姑娘來看看賀雙卿的丈夫,她們就不會這樣抱怨了。同為才女,賀雙卿的命運比她們不知道慘多少倍,家境貧寒也就罷了,還嫁了那樣一個粗俗不堪的丈夫。

賀雙卿的丈夫名叫周大旺,名字跟他的人一樣俗,他比賀雙卿大了十幾歲,是個除了砍柴種地賭博打老婆之外什麼都不懂的莊稼漢。像賀雙卿這樣的女子,再沒文化的人見了也懂得憐惜,可偏偏周大旺不會,他稍不順心就會對賀雙卿又打又罵。要是碰上他賭輸了錢或者喝醉酒,賀雙卿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可憐賀雙卿,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周大旺的父親一早就死了,他是被母親一手帶大的。看周大旺的人品就知道周母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動不動就打罵賀雙卿。賀雙卿累死累活做完一天農活,非但得不到任何安慰,還得忍受這母子倆的侮辱,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使得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賀雙卿一天比一天消瘦。而這滿腔的愁苦,她找不到人傾訴,隻能以詩詞的形式寫下來,聊以自慰,有一首《浣溪沙》這樣寫道:

暖雨無晴漏幾絲,牧童斜插嫩花枝。小田新麥上場時。

汲水種瓜怒嫌早,忍煙炊黍又嗔遲。日長酸透軟腰肢。

從中能看出賀雙卿平時的生活有多苦,下闋的“汲水種瓜怒嫌早,忍煙炊黍又嗔遲。日長酸透軟腰肢”寫得很直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賀雙卿怨恨的是什麼,幸好那對粗俗的母子看不懂,不然被他們發現了,少不了又是一頓暴打。

雖然看不懂,但是周母和周大旺都很厭煩賀雙卿寫字,又是折她的筆又是燒她的詩詞,打罵更是少不了的。即便如此,賀雙卿也從沒放棄過寫詞,那是她可以抒發心中愁苦的唯一方式,也是她此生最大的愛好,要是連這一點權利都給剝奪了,那她就真的生不如死了。因為家裏窮,買不起紙筆,她也不敢用家裏的錢去買這些東西,於是就以碳代筆,寫在樹葉上。她天生就是該當詩人的,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尚且能創作出如此清麗的詞。

如果說賀雙卿的一生都活在黑暗當中,那麼鄰家女子韓西則是照亮她生活的唯一一盞明燈。韓西是周家的鄰居,和賀雙卿很投緣,身為農家女子的韓西不認識字,但是她和周家母子不一樣,認為會寫字作詩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所以對賀雙卿多多少少有點崇敬。《鳳凰台上憶吹簫·寸寸微雲》是賀雙卿寫給韓西的詞,也是她所有詩詞中我最喜歡的一首,頗有李清照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