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他們再也未見過麵。

陳染從別處聽說了她很多的消息,什麼交了很多男朋友,又或者在大三那年出國。她的人生沒有他,總歸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而他的人生沒有她?

他的人生不是本來就沒有她的麼……這樣想著,陳染便覺得好受很多。

再一次見麵,已是四年後。四年後,他們狹路相逢在他公司某個新項目的揭幕儀式上,他是項目負責人員,而她是剪彩嘉賓之一。

四年過去了,顏喬的外貌和過往那個小姑娘已有了天大的差別,如果說過去她還是半熟,那麼現在,她起碼也是徹頭徹尾的輕熟,還是魅力滿點的那種。可是她對他的心思,卻似乎還沒有完全隨著時間的消逝而徹底消滅幹淨,這一點,從活動結束,她的車始終跟在自己後麵開始,他就明白了過來。

所以他停了下來,敲開了車門,以一種窮凶極惡地方式吻了她,然後再度拒絕了她。

她果然還是哭得跟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樣不知所措,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們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那之後,他請了年假,搭了最快的航班去了威尼斯。

站在歎息橋邊,陳染望著夕陽裏的歎息橋,忽然生出許多傷感。這座橋也終將隨著時光淹沒,而隨之淹沒的,也包括他們曾經在橋下的那個漫長而專注的吻。

不是傳說在歎息橋下接吻便會永恒嗎?為什麼他們還是沒能永恒。

所以說,所有傳說,到最後也抵不過人心。而所謂永恒,大概都是用來騙人的。

陳染清清楚楚地記著顏喬的爸爸,顏校董在顏喬進入手術室後說的每一個字:“陳染是吧?說老實話,我並不介意你的出身或者條件,但她是我唯一的女兒,你既然這樣傷害她,我是死也不會將她交到你手上的,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試試看!”

那時陳染的大腦其實空白一片,記憶裏反芻著的畫麵,也不過是顏喬滿身是血的樣子,和她在威尼斯時流過的眼淚。

終於,他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您放心,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人這一生,究竟要做多錯事,才能做對一件呢?陳染其實不知道,與她這樣分開,是對她好還是壞。然而很多當時的心境,也終究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掩埋心底——

包括當年在威尼斯,他在她睡著時,對著在夢中流淚的她說過的那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