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誰呢?當初是你告訴我的,孫立國看著你的樣子,就如惡狼看著兔子。”
杜麗培冷笑道:“居然有人敢打我的主意,真當我杜麗培是泥捏的,我會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柳生陽看得出,杜麗培不是在放空話,他相信一個貌美如花的偵探,能夠混跡江湖,絕對有拿得出手的武器。
原本杜麗培麵若寒霜,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忽然馬上變臉,媚眼如絲,笑著對柳生陽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把我撈出來啦,否則待在裏麵,真是要我命。”
柳生陽一愣,隨之說道:“怎麼說我們都是‘未婚夫妻’。”他強調著後麵四個字,接著說,“其實,那個陷阱太粗糙了,即便我沒有撈你,過完二十四個小時,你也會出來的。隻是我好奇,那條胳膊是誰的,會不會是樊雪雪的。”
杜麗培頓時悚然,失聲道:“樊雪雪?”
柳生陽聳聳肩,說道:“斷臂可不是那麼容易弄到的,而且恰好樊雪雪失蹤,這樣聯係起來,你不覺得順理成章嗎?”
杜麗培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柳生陽摸著下巴說:“而且,丟胳膊的地方,恰好是閶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我們陸續會看到,婁門也會出現一條胳膊,南門是一雙腿,平門是頭顱,還有報恩寺塔則是軀幹。”
“煙鎖池塘柳!”杜麗培立即反應過來,記起了那起遙遠的謀殺案,念叨,“名媛的左手,被放在東麵的婁門;妓女的右手,被放在西麵的閶門;舞女的雙腿,被放在南麵的南門;賣煙女的頭顱,被放在北麵的平門;女學生的心髒,被放在報恩寺塔下。你是說,有人會這樣處理樊雪雪的屍體?”
“我猜測的。”
“但是我不明白這樣有什麼意義。處理屍體的話,得秘密行動,何必這樣大張旗鼓!”
柳生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明白,靜觀其變吧。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答案了。”
10. 五行陣的區別
由於杜麗培還在保釋期,無法離開蘇州,他們兩人隻好放棄了飛雁號,暫時留在蘇州。兩人開了兩個房間,靜靜地等候著。當然,絕對不是坐在賓館裏啥事都不幹。柳生陽出門去警察局打探消息,撈了不少情報過來,令杜麗培嘖嘖稱奇。
柳生陽說道:“因為我是個正牌記者,與人打探消息是老本行;相反,你是個冒牌記者,當然不會這一套了。”
杜麗培裝作可憐巴巴的模樣,說道:“人家本來就是《費加羅花報》的記者,隻知道花花草草,哪裏懂和‘暴力機關’打交道,人家一見到警察叔叔,心裏就害怕。”
柳生陽搖了搖頭,裝,讓你再裝可憐。
他從警察局得到了不少新鮮的消息,確實如他猜測的一樣,不斷地有屍塊在幾個城門處被人發現。法醫經過檢驗,又經過基因測試,確認屍塊的主人正是大明星樊雪雪。這個消息令人大為震驚,警方為了避免人心惶惶,不得已封鎖了消息。
杜麗培歎道:“還真看不出你有做偵探的潛質,居然都被你猜中了,生陽·福爾摩斯。”
柳生陽開玩笑地說道:“那你豈不是連偵探的活兒都被我搶了,以後怎麼活?”
杜麗培撒嬌道:“反正人家是你的未婚妻,嫁給你就好了,拿張免費的飯票,讓你養活。”
最近,兩人熟絡以後,杜麗培“女流氓”的本性原形畢露,也越來越肆無忌憚。
柳生陽沒有當回事,依舊冷靜地等著消息,他相信拋屍沒有那麼容易,畢竟警方都不是白癡,他們也是熟悉“煙鎖池塘柳”舊案的,相信會有相關準備的。
果然,很快傳來了消息。有人在大報恩寺塔附近拋下最後一塊屍塊的時候,被警方當場抓住,人贓並獲。警方在他的房間內發現了其他殘餘的屍塊,那人也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
出乎意料,凶手竟然是樊雪雪的經紀人王啟年。他承認,在參加蘇州饗宴的時候,與樊雪雪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失手殺了她,鮮血很快就流滿了地麵,王啟年為了掩飾,索性把屍體放血。他是蘇州人,想起小時候經常聽說的“煙鎖池塘柳”凶殺案,故意畫了一個五行陣,用以掩飾真相,然後拋屍誤導警方,這算是解釋了凶殺案的種種怪異之處。
此外,王啟年亦承認了是他栽贓陷害杜麗培的。王啟年覺得柳生陽人生地不熟,可以拿來做犧牲品,他從孫立國那裏得知柳生陽很關注鈕建被害的事情,就以此為誘餌,想要故意陷害。哪知上當受騙的居然是杜麗培,這才白白地落空了。
杜麗培感到大為意外,之前她聽過柳生陽的分析,以為是孫立國搞陰謀陷害人,現在陷害者居然變成了那個與她隻有過一麵之交的經紀人,真是不可思議!她呆愣愣地看著柳生陽,難道是柳生陽的推理錯了嗎?
柳生陽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推理不應該有錯的,但是哪裏不對呢?”
這令柳生陽非常疑惑,一時之間想不通。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了晚上睡覺時,他在夢裏依稀看到了杜麗培被捆綁在五行陣上被肢解,鮮血淋漓。柳生陽驀然驚醒,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對比了中式建築現場的五行陣,以及王啟年所擺放屍塊的五行陣,他哈哈大笑起來。
柳生陽馬上跑到杜麗培的房間敲門,過了許久,杜麗培才在裏麵悶聲悶氣地叫道:“你想夜襲我這個柔弱美麗的女子,直接從窗戶爬進來就好了,幹嗎敲門,害得我被吵醒!”
柳生陽興奮地說道:“我發現了孫立國的破綻,可以給你報仇了!”
一聽說有重大發現,杜麗培雖然對大半夜被驚醒表示很不滿,但她依舊乖乖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打開房門,披頭散發地把柳生陽迎了進來。柳生陽瞅了一眼杜麗培,見其身穿一件粉紅色的小豬睡衣,麵容素白,但依舊顯現出天生麗質。
杜麗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說吧,福爾摩斯,你發現了什麼?”
柳生陽詢問道:“你也聽說了關於五行陣的凶殺案,在你第一印象中,五行陣是怎麼樣的呢?”
杜麗培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拿出紙筆,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五芒星的形狀,在五個角分別寫上“金、木、水、火、土”五個字。
柳生陽說道:“你畫的圖形,和在中式建築用鮮血塗畫的五行陣一模一樣。”
杜麗培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白了柳生陽一眼,微微地嗔怒道:“你大半夜把我叫醒,就是為了這個?你實話承認吧,是不是想用這個借口偷襲我?”
柳生陽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但是,如果把王啟年擺放屍塊的位置連起來,你看看是什麼形狀?”
杜麗培打開手機,翻出蘇州地圖,想把四個城門和大報恩寺塔連起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畫不出一個五芒星的形狀。
柳生陽要杜麗培將手機給他,後者微微一怔,顯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便乖乖地遞上手機。
柳生陽在手機上用兩條線,輕而易舉地連起了四個城門和大報恩寺塔,驚得杜麗培幾乎跳起來,失聲叫道:“我怎麼沒有發現這點不同!從王啟年把屍塊按照東南西北中丟棄的路線來看,他畫了一個十字陣!”
柳生陽解釋道:“確切地說,十字陣也是五行陣。十字的五行陣,叫作五行方位陣。一般人說起五行陣,第一反應就是五芒星的形狀,因為恰好有五個角,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這是五行相生相克陣。但實際上,蘇州的古老傳說中,用以鎮邪的是五行方位陣,而非五行相生相克陣!這是任何一個蘇州人都知道的常識。但奇怪的是,為什麼王啟年在中式建築畫的是五行相生相克陣,丟屍塊的時候卻是五行方位陣?這巨大的矛盾豈不是很奇怪?”
杜麗培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她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柳生陽,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五芒星陣是其他人畫的,至少是根本不知道五行方位陣的外地人!”
柳生陽興奮地說道:“不錯,眾所周知,王啟年是蘇州人,他不可能弄錯五行陣的。剩下的唯一解釋就是他在撒謊,他要掩護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誰?”杜麗培興奮地說道。
“當然是孫立國了。”柳生陽莫名其妙。
杜麗培秀眉微蹙,疑惑地說道:“但是孫立國不也是蘇州人嗎?”
柳生陽大笑道:“祖籍蘇州罷了!孫立國在上海出生、長大、就讀大學並工作,直到發家以後,才將重心轉移到蘇州,不知道真正的五行陣也很正常。”
杜麗培頓時跳了起來,叫道:“我們向警方報告,去逮捕孫立國!”
柳生陽猶豫了一下,微微頷首。
報警這事情,當然得天亮以後,現在深更半夜,兩人討論完畢,理應各自回去睡覺。柳生陽向杜麗培告辭,正轉身離開,後麵就傳來了杜麗培不同以往的嬌滴滴的聲音:“親愛的,要不要留下來?”
柳生陽肩頭微微一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真沒情趣!”杜麗培悻悻地說道。
次日,兩人一起來到警察局,刑偵隊長接待了他們。柳生陽彙報了他的發現,刑偵隊長說道:“我們在交通監控中發現,孫立國在凶殺案當晚,開車來到蘇州饗宴現場,但是之後車子卻由王啟年開走,而且我們在車廂內找到了樊雪雪的血跡。這不是很奇怪嗎?顯然,王啟年在包庇孫立國。”
杜麗培激動地叫道:“趕緊逮捕孫立國吧。”
刑偵隊長搖搖頭,說道:“我們沒有證據,不能逮捕孫立國。”
“什麼?沒有證據?”杜麗培先是大叫,隨之泄氣,“可惡,真是狡猾。”
11. 惡有惡報
柳生陽和杜麗培剛剛走出警察局,就接到了孫立國的電話,後者說道:“聽說你到警察局,舉報我殺人分屍?”
柳生陽冷淡地回複:“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
他的意思是孫立國曾經陷害過自己,是以有必要禮尚往來。
電話那頭的孫立國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禮尚往來,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了。上次蘇州饗宴被‘煙鎖池塘柳’打斷,尚未完成,今晚將再開,來嗎?”
柳生陽突然心念一動,回複道:“當然來!”
“歡迎柳先生和杜女士一同前來!”
杜麗培耳朵尖,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不解地問道:“你瘋了嗎?
這分明是鴻門宴,你幹嗎還參加?”
柳生陽雙目炯炯,正視杜麗培,說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或許可以給你報仇,所以我們要去參加蘇州饗宴。”
杜麗培被柳生陽認真的眼神盯得嚇了一跳,慌忙偏轉,問道:“什麼關鍵?”
“走,去圖書館!”
杜麗培奇怪地跟著他去了圖書館,看著柳生陽一整天都泡在圖書館裏麵,她氣得火冒三丈!多好的天氣,多美的麗人,理應外出逛街約會,結果一個書呆子就知道啃書。
直到晚上,兩人才匆匆地換好禮服,去參加蘇州饗宴。不過這次有經驗了,他們都知道去那裏沒啥吃的,所以先吃了個飽,然後攜手入場。
杜麗培的出現再次引起了全場的驚豔,杜麗培對此毫無感覺,明知是孫立國殺人滅口,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逍遙法外。她的心思全部放在柳生陽身上,後者究竟有什麼辦法替自己報仇呢?
蘇州饗宴會集了眾多富豪、名人,奢華至極。柳生陽與杜麗培結伴而行,麗人緊緊地挽著柳生陽的胳膊,親密至極。這時孫立國過來,向杜麗培微微頷首,說道:“杜女士依舊容光煥發,傾城傾國。”
杜麗培冷笑道:“還好,托閣下之福,讓小女子體驗了監獄一夜遊。”
孫立國麵無色變,依舊微笑。
杜麗培忍不住叫道:“你不怕惡有惡報嗎?”
孫立國哈哈大笑:“我沒有做壞事,為什麼要怕惡報呢?”
杜麗培氣個半死,這時候柳生陽說道:“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隻要你自首,我就可以救你一命!否則,你會死得很慘的。”
孫立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瞪了柳生陽半天,說道:“你不是死神,也沒有拿死亡筆記,怎麼讓我死得很慘!記住,威脅也是需要有實力的!”
柳生陽搖了搖頭,說道:“那麼你就咎由自取吧。”
孫立國冷笑一聲,轉身離開,根本不在乎柳生陽的威脅。
杜麗培扯扯柳生陽的胳膊,問道:“這就是你的辦法?”
柳生陽淡淡地說:“當然不是了。等著吧,接下來,我們要看到一場跨越百年的謀殺!”
杜麗培迷惑不解,但是柳生陽並沒有解釋,她隻好繼續關注著孫立國的一舉一動。
隨後,本次蘇州饗宴的重頭戲來了,人們把目光集中於中心場地,主辦者孫立國招呼道:“……今晚我們的主題是紅酒——窖藏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沃斯尼- 羅曼尼紅酒!”
工作人員推出了一隻橡木桶,在橡木桶上插入金屬龍頭,孫立國打開,鮮紅若血的紅酒傾倒入水晶杯。
他高舉水晶杯介紹道:“讓我們體驗神之水滴!”
眾人發出一陣陣驚歎,孫立國揚揚得意地舉起了水晶杯,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之中,徐徐地飲下了第一口。隻見他眉頭皺了皺,似乎味道出乎了他的意料。突然,他渾身顫抖,水晶杯隨即失手掉落。他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喉嚨,口吐鮮血,撲倒在地。
現場一片大亂,剛才聽到過孫立國死亡預告的杜麗培渾身發抖,額頭冷汗涔涔,原本白皙的麵頰變得慘白,死死地抓住柳生陽的胳膊,顫抖地問道:“你,你下毒了?”
柳生陽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已經說過了,這是一場跨越百年的謀殺!”
12.“煙鎖池塘柳”與代號的真相
千億富豪突然在眾目睽睽中離奇暴斃,這當然是一件大事,警方緊急趕到以後,給所有人錄了口供,之後才允許大家離開。
杜麗培雙手抱胸,不是感到寒冷,而是感到恐懼,她無法理解,柳生陽怎麼能夠無聲無息地就“做掉”孫立國。
她終於忍不住,扭頭看著旁邊一臉沉靜的男伴,顫抖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生陽依舊是那種淡然的態度,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煙鎖池塘柳’有點奇怪?”
“什麼?”杜麗培迷惑不解。
柳生陽繼續說道:“那場發生在幾十年前的恐怖謀殺案,五個身份不同的女子,相繼被害,她們的身體都被肢解,擺放在了五個不同的地方。而那五個地方,卻正是上古時期鎮壓邪神的五行陣鎮物所在地。這個案件,總的來說,叫五行陣殺人分屍案件更加通俗,然而偏偏叫‘煙鎖池塘柳’,雖然裏麵含有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可以對應五行陣,但是怎麼都感覺不太妥當。恰如倫敦的開膛手傑克殺人案件,被稱作‘To be or not to be’殺人案件一樣牽強。所以,我懷疑其中有特定的含義。”
杜麗培恍然大悟,說道:“難怪你在圖書館泡了一天,快說,到底發現了什麼?”
柳生陽說道:“我認為‘煙鎖池塘柳’有特定的含義,所以就開始查找那時的文獻和報紙,終於發現了一則消息:抗戰的時候,一隊特工奉命潛伏在蘇州,她們都是女人,扮演名媛、舞女等諸多角色,而她們的代號,正是‘煙鎖池塘柳’,煙是指妓女,鎖是指名媛,池是指舞女,塘是指賣煙女,柳是指女學生!而那起案件,遭到殺害的正是那五個女人,難怪有人用‘煙鎖池塘柳’來稱呼這個案件!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逐漸忘記了‘煙鎖池塘柳’的真正含義,以為其代表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柳生陽又說道:“你還記得孫立國翻新舊別墅的時候,發現的那些骸骨嗎?”
杜麗培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四具完整的骨骼,居中的則殘缺不全,隻剩下軀幹。”
柳生陽念叨:“名媛的左手,被放在東麵的婁門;妓女的右手,被放在西麵的閶門;舞女的雙腿,被放在南麵的南門;賣煙女的頭顱,被放在北麵的平門;女學生的心髒,被放在大報恩寺塔下。”
杜麗培不是蠢蛋,她既然能做偵探,自然有過人之處,被柳生陽提醒以後,她頓感眼前一亮,失聲叫道:“我明白了,這是《占星術殺人魔法》式殺人!真正死的隻有一個人,其他人肢解了她的屍體,冒充自己被殺了,並且故意把屍塊丟擲在和古代鎮邪傳說有關的地點,用以混淆視聽。”
《占星術殺人魔法》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說家島田莊司的作品,其核心詭計就是用五個人的殘屍拚成六個人的樣子,活下來的第六個人就是凶手。這本小說廣為人知,核心詭計相繼被《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和《少年包青天》借用。
“不錯,正是如此。而且她們五個人恰好有一個相同點,更利於偽裝,那就是她們的血型是一樣的。以當時的刑偵水平,是無法偵破真相的。”
杜麗培疑惑地問道:“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最後她們還是死光了,而且被擺成了五行陣的形狀,這太懸疑了。”
柳生陽說道:“這點我沒有資料,隻能通過分析來推理。除了隻剩下軀幹的倒黴蛋,剩下的四個女人,都是死於中毒,為什麼是在暗室裏麵中毒身亡呢?是他殺,還是自殺?結合時代背景,以及那具被分屍的屍體,我逐漸推理出了一個真相。抗戰勝利以後,勝利者開始接收日偽的財產,那些潛伏的人也想撈一筆。她們從日偽手裏奪到了價值連城的紅酒,打算瓜分。然而人人有私心,幾個屬下不滿隊長奪走一半紅酒的貪心,就聯手殺了她。為了避免特務機關的追蹤,她們就故意製造凶殺案,讓自己‘消失’。於是名媛、妓女等相繼失蹤,而屍塊不斷出現,仿佛都是那些失蹤者的殘骸,其實隻是隊長一個人的身體。她們的血型都一樣,以當時的檢驗手段,其實根本無法判斷是否是同一個人。”
柳生陽頓了頓,接著說道:“但是叫人想不到的是,紅酒的原主人憤恨財產被奪走,老早就在酒中下毒了。那些特工在成功消失以後,打算嚐嚐價值連城的紅酒的滋味,卻未料到酒中有毒,結果全部被毒殺了。幾十年後,孫立國為了炫耀,也沒有化驗紅酒,就第一個品嚐,結果自然也成了酒下亡魂。”
杜麗培大笑道:“原來你一開始就知道紅酒有毒,難怪要警告孫立國。”
柳生陽攤開手,說道:“可惜他不聽,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杜麗培罵道:“活該!”
過了一會兒,杜麗培又疑問道:“但是還有一個問題,為何當初發現她們屍骸的時候,她們都在五行陣上呢?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柳生陽哈哈大笑:“所以說,你是個冒牌的記者。”
杜麗培一臉不解,問道:“這和記者有什麼關係?”
柳生陽說道:“按照慣例,提供線索,記者會給報料人報料費。
一般線索越大,報料人得到的報料費就越多。死人不會爬到五行陣上的,所以當然是活人幹的事情。當初發現屍骸的翻新工人,為了嘩眾取寵,多拿報料費,故意弄了一個五行陣,然後把屍骸擺在五行陣之上。其實這一眼就看得出來,時間已經過了幾十年,按理來說,地麵應該堆滿灰塵,但是暗室之中幹幹淨淨,五行陣線條的顏色也過於鮮豔,顯然是後來有人故意布置的。”
杜麗培搖了搖頭,說道:“我是負責花花草草的記者,不懂這些社會記者的行當也很正常。”
不管怎麼說,柳生陽和杜麗培的事情結束了。
孫立國死後,警方再次提審了王啟年,王啟年見後台倒掉,不得不承認了真相。原來樊雪雪是孫立國的情婦,樊雪雪發現孫立國覬覦杜麗培,心中妒忌,兩人爭吵,導致孫立國失手殺了樊雪雪。王啟年趕緊幫忙掩飾。由於屍體流出了大量的鮮血,為了掩蓋真相、誤導警方,王啟年告訴了孫立國鎮邪五行陣凶殺案的傳說,叫他用鮮血畫個五行陣,自己則帶著屍體先行離開。孫立國不是在蘇州長大的人,他按照自己的第一印象,畫了一個五芒星形狀的五行相生相克陣。
王啟年知道警方遲早會查到自己頭上,就索性肢解屍體,丟棄到五個鎮邪的場所,這樣就留下了足夠多的線索,讓警察找到他。他威脅過孫立國,自己一旦替罪判刑,對方必須想方設法讓他出來,否則就說出真相。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頂罪,事後還能夠拿到不計其數的錢。孫立國一開始想借助這個機會陷害柳生陽,得到杜麗培,哪知中招的卻是杜麗培自己,從而導致計劃失敗。
當然,這件事情對於洗脫了罪名的杜麗培而言,已經毫無意義,她和柳生陽“雙宿雙棲”,坐車前往揚州,追上了飛雁號,繼續他們的大運河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