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0004��\u001956.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柳生陽是被餓醒的,但杜麗培還黏著他睡,他便不敢動彈,直到頭頂響起了直升機的巨大噪聲,才驚醒了杜麗培。她一驚,彈起來叫道:“不好,‘茉莉花’殺回馬槍!”
柳生陽輕輕地敲著她腦袋,說道:“你好萊塢電影看多了吧!一個外國黑社會,在中國哪有能耐出動直升飛機,我敢打賭,肯定是政府方麵派人來救我們了。”
杜麗培白了柳生陽一眼,慌慌張張地穿衣服。兩人剛剛穿好衣服,鑽出帳篷,就看到直升飛機降落了下來,那是一架紅色的消防直升飛機,有幾個消防員下來,發現了他們以後一愣,走過來問道:“你們是柳生陽和夏洛特嗎?”
“對對對!”兩人點頭如啄米。
“你們不是被困在裏麵嗎?”
柳生陽回答道:“我們自力更生,在裏麵挖了一個地道,自己跑出來了。”
消防員一臉不解的表情,不過也鬆了一口氣,說道:“得救就好,走,跟我們走吧。”
他們兩人帶著行囊走近直升飛機,上麵還有醫生,替他們體檢了一番,除了稍許擦傷以外,兩人都是身強體壯,毫發無傷。
直升飛機上的警察確認了他們身份以後,又讓他們帶著去檢查了一遍漕幫的城池,嘖嘖歎道:“想不到野三坡的荒山野嶺中,居然還有這玩意兒,可惜核輻射太厲害了,不能開發成旅遊景點。”
杜麗培好奇地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警察說道:“昨天醫院突然來了很多遭受嚴重核輻射的病人,這是大事啊!公安、國安全出動了,一問之後才知道,這幫家夥是一個外國黑社會雇來找什麼漕幫的寶藏的,寶藏沒有找到,人卻被輻射了。有人還說你們被困在洞裏,確認以後,我們馬上趕來。你們本事真大,被困洞中居然還能夠自救。”
杜麗培瞅了一眼柳生陽,越發敬佩,這個家夥腦袋真強,事事都能夠預料到。
直升飛機將柳生陽和杜麗培送回了通州,一下飛機,兩人就心猿意馬地去開了一個房間,杜麗培先搶了浴室洗澡,一會兒一個裹著浴巾的香噴噴麗人款款地走出來,湊到柳生陽身邊,問道:“現在我還臭嗎?”
柳生陽埋首杜麗培懷中,歎道:“真香!”
杜麗培卻微微地嗔怒道:“你之前不是說,‘我柳生陽就是死,也不會碰杜麗培一根手指’?”
“我真的說了嗎?”
“嘴上沒說,但是表現出來了。”
“我現在就要吃人,吃杜麗培。”
“嘁,現在輪到我嫌棄你了,趕緊給我洗幹淨,不然不許碰我。”
柳生陽飛一般地鑽進浴室,三秒鍾結束,再飛一般地出來,在杜麗培的驚呼中,將她撲倒。
三天三夜,兩人就沒有出過房間。若不是巴京致電催促歸還玉珠,兩人還會繼續膩在一起。
兩人來到博物館以後,巴京打量了兩人各一眼,調侃道:“看似柳先生在這次尋寶中受傷頗重啊!臉色慘白,兩股顫顫,走路都直打哆嗦。杜小姐氣色就好多了,麵色紅潤有光澤,吃了大補品一樣。”
柳生陽把玉珠交給巴京,喝道:“你就少廢話吧。”
巴京哈哈大笑,他年紀一大把,一眼就看穿了柳生陽和杜麗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並用毒嘴馬上“噴”了出來。本能夠與之旗鼓相當的杜麗培,則因為被抓了把柄,無話可說。
巴京又說道:“對了,你們找到的漕幫寶藏,政府已經在探測了,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
杜麗培急忙躥上來問道:“發現財寶了?”
巴京搖了搖頭。“哪是財寶,那裏空得喊一聲都有回音。發現的,還是與核輻射有關。”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政府探測以後,發現地下埋著一塊石頭,就是這塊石頭帶有強烈的放射性。專家研究後認為,這塊石頭不是地球上天然生成的,應該是一塊隕石。”
柳生陽點了點頭,說道:“難怪,隻有那一塊地方有核輻射,周圍都沒有,這不太像正常的地質環境。”
巴京又說道:“專家懷疑,漕幫的人是在其他地方發現這塊毒石的,然後遷移過來,用來守護他們的寶藏。不知道的人貿然進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此外,之前我說的有趣發現,並不是毒石本身,而是龍棍。”
“龍棍?” 杜麗培眼睛一亮, 說道,“龍棍也帶有放射性,難道……”
“不錯,龍棍的製作材料中混有毒石,令其具有了放射性。考慮到龍棍是皇帝禦賜,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是皇帝最早發現了毒石,然後故意在龍棍上使用了毒石,想要弄死漕幫的人。但是被漕幫的人發現——估計是玉珠鏈的功勞,反過來向皇帝索取了毒石,運到了寶藏的埋藏處做機關了。”
“爾虞我詐!”杜麗培歎息道。
巴京又說道:“雖然寶藏沒有找到,但是這個地點挺有趣,政府打算在清除完輻射以後,開發成旅遊景點,而且會推出尋寶線路。”
杜麗培大笑道:“那政府是不是要感謝我們?”
巴京微笑道:“我會建議政府給你們立碑,闡述你們的功勞。”
杜麗培一副因為沒有發錢而愁眉不展的表情。
“行,不多說。還好,你和‘茉莉花’都很講信用,有借有還。
不過‘茉莉花’運氣不好,似乎快死了。你們有空去醫院看看他吧。”
巴京送客。
柳生陽和杜麗培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去看一眼“茉莉花”。
“茉莉花”在醫院,被警察牢牢地控製住了,若不是看在真人版名偵探“江戶川柯南”的份上,警方也不會同意他和杜麗培去探視“茉莉花”。
進入病房,看到“茉莉花”躺在床上,鼻子上掛著氧氣。幾日未見,瘦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真的要死了。
杜麗培沒心沒肺地吼道:“哈哈,你終於要死了。”
“茉莉花”微微地睜開眼睛,發現是柳生陽和杜麗培,立馬激動起來。“你們出來了,真有本事。這次輸在你們手裏,我認栽!”他頓了頓,呻吟道,“醫生說我受到了嚴重的核輻射,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崩潰,撐不到一個月了。反正我快死了,有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們。”
杜麗培心念一動,問道:“什麼事情?”
“茉莉花”說道:“在中國,花間派一共派出了三個人來參與漕幫的寶藏尋找行動。其中身為‘梅花’的鈕建被殺了,我是‘茉莉花’,所以還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行動。”
柳生陽和杜麗培都大吃一驚,喝問道:“是誰?”
“茉莉花”說道:“這個人的代號是‘鬱金香’,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無人知曉。他單獨行動,直接向花間派總部彙報,我是偶然才得知‘鬱金香’的存在的。”
柳生陽質疑道:“你告訴我們這些有什麼目的?”
“茉莉花”哈哈大笑起來。“我不是說過,我快死了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告訴你們,一方麵是提醒你們小心‘鬱金香’的暗中算計,另外一方麵……”他狡黠地說道,“我過不好,也不想別人過得好,特別是和我有競爭的人。”
柳生陽若有所思,最後與杜麗培一起離開了醫院。幾天之後,他們得到消息,“茉莉花”死了,他是自殺的。遭受核輻射以後,身體崩潰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茉莉花”無法忍受,就選擇了自殺。他乘人不備,從高樓跳了下去,一了百了。
對此,柳生陽深感“兔死狐悲”,這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57. 不廢江河萬古流
按照柳生陽與鈕家律師的約定,他隻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沿著大運河北上,不提前、不延後地到達北京,就算完成了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了,理應獲得相應的報酬。柳生陽就聯係了鈕家的律師,雙方約定在神武門的咖啡廳見麵。
第二天,柳生陽帶著杜麗培,從故宮的南麵出發,跨過金水橋、走過天安門,一路過太和殿、乾清宮等。柳生陽讀大學的時候,遊覽過故宮,此刻故地重遊,當起了導遊。杜麗培初來乍到,興致勃勃,一路驚呼,感歎故宮的宏偉壯觀。半天之後,兩人出了神武門,步入咖啡廳,早有鈕家的律師在等候了。
律師打量了柳生陽與杜麗培一眼,見他們親密萬分,便對柳生陽開玩笑道:“柳先生,這次行動,你可謂人財兩得。錢就不用多說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你收獲了杜小姐這個大美人。”
杜麗培笑吟吟的,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柳生陽。
柳生陽清了清嗓子,說道:“僥幸,這次旅途平安無恙,可惜直到最後,都沒有抓到殺害鈕建的凶手。”
律師說道:“這與你無關,反正你按照約定完成了任務。請問一下,你是要直接打款,還是支票?”
“打款吧。”
“好的,八十萬現金將在兩個工作日內打入你的賬戶。”律師瞅了兩人一眼,恭喜道,“祝兩位幸福快樂。”
柳生陽拿到了錢,又牽著麗人的手,好不快活。他們本來打算繼續在北京遊覽幾天,可惜天公不作美,三月的北京,冷空氣來襲,居然下起了大雪。雪中的京城固然別有一番滋味,可惜太冷,兩人都受不了這種天氣,趕忙買了火車票,要逃回杭州。
但是比較匆忙,一時之間買不到去杭州的火車票,就隻能先趕到南京。到了南京之後,柳生陽突然興致大發,又訂了一艘遊輪,沿著大運河坐船南下,前往杭州。這次,他終於可以省點兒錢了,因為隻需要付一個房間的錢即可。
一路風情無限,暖意漸漸上來,兩人聚在甲板上喝茶欣賞著沿途風景,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漕幫的寶藏。
杜麗培歎道:“可惜這次尋寶功虧一簣,裏麵居然是空的,連個銅板都沒有留給我們。”
柳生陽記得杜麗培撿了一個乾隆通寶留作紀念的,問道:“你不是撿了一個嗎?”
杜麗培瞪了柳生陽一眼,低聲喝道:“當時逃命的時候,不是把衣服都脫光光了嗎?都丟了。”
柳生陽開始嗤笑杜麗培,他頓了頓,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能夠找到漕幫的寶藏,即使找到了,也不指望能夠留下什麼。
你看眼前的這條大運河,綿延千裏,溝通南北,千年以來,一直是條經濟水路,漕幫賴以生存,一旦大運河的功能消失,漕幫轉眼就得消失。所謂時移勢易,恰似如此。”
杜麗培幽幽地歎道:“自從漕運被廢止,火車興起,漕幫就不行了,‘十二地支’的風流,從此斷絕。但是大運河依舊悠悠地流轉著,不因人而廢止。這讓我想起了一首詩,‘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柳生陽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沒有什麼‘十二地支’了,他們的後裔,有自己的選擇。有的開發房地產發家致富,有的經營大宗貿易積累巨富,還有的從事文化研究,時間久下來,他們之間的羈絆也會越來越淡。”
杜麗培白了他一眼,說道:“仔細想起來,這‘十二地支’的後裔中,混得最差的除了來耀祖以外,不就屬你了嗎?工作被開除,隻好靠騙吃騙喝為生。”
柳生陽頓時尷尬萬分,連忙說道:“我會馬上去找工作的。”
杜麗培蹺起二郎腿,雙手抱胸,昂首說道:“放心,我是一個經濟獨立的女人,有工作,不會讓你養的。”
回到杭州以後,來接他們的還是蔣遊竹,他看看兩人,任誰都看得出兩人的關係更加親密了,不由得咬牙切齒:“狗屎運啊!早知道我也跑北京一趟。”
杜麗培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可以跑啊!但是沒有漂亮的妹子陪你。”
蔣遊竹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路上,蔣遊竹問道:“生陽,我是送你們去你那‘狗窩’呢,還是選個賓館。我覺得,總不能虧待人家姑娘吧。”
三人都知道柳生陽那“狗窩”,就夠他一條“單身狗”居住,如果加了杜麗培,顯然不夠住了。
杜麗培搶著說道:“沒事,我不是那種嬌弱的小姐,再小的‘狗窩’,我也能夠忍受——總比巴黎的閣樓舒服吧。”
三人一陣大笑,柳生陽認真考慮了一下,說道:“還是先找個賓館吧!抽空我們去租一套大點兒的。現在錢已經不是問題了。”
蔣遊竹送他們到了運河廣場附近的一家賓館裏麵,租了一間套房,兩人先住下,蔣遊竹不好意思再當電燈泡,早早地就告辭了。
柳生陽坐在床沿,一陣恍惚,喃喃自語道:“怎麼感覺跟做夢一樣,上個月我還是一條‘單身狗’,這個月怎麼要談婚論嫁了?是不是發展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