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白平湖,取一些素材。剛好大樹說你還沒有去過白平湖。”
鍾戌初有意無意地說著,打算拍一些村民捕魚的照片回來,順便再去看看忠良大爹。
莊籽芯一聽去白平湖,立即神采飛揚。
“小芯芯,吃棒豆啦!”
這時,周煒煒端了個盤子走過來,裏麵放著好幾根剛煮好的玉米。
他瞧見莊籽芯手中已啃了大半根的玉米,又看看盤子裏的玉米,著實愣了有幾秒。
周煒煒撓了撓頭,說:“哎,小芯芯,你這棒豆哪兒來的,你啥時候去的廚房啊?”
莊籽芯沒回答,隻是斜眼瞄向鍾戌初。
周煒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問道:“初初拿給你的?”
鍾戌初輕咳一聲,神態自若地從盤子裏拿了根玉米,啃了一口,說:“你們倆聊,我和阿洛他們討論民宿的事。”
周煒煒反應過來,驚叫:“嘿,鍾戌初,真的是你拿的?”
鍾戌初壓根不理會,一邊咬著玉米,一邊嘴角漾著濃濃的笑意。
周煒煒回過神來就開始念叨:“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我就琢磨著,我明明煮了八根棒豆,結果裝盤的時候就少了一根。我剛還以為是被貓偷了吃呢。我就想著咱村裏的貓,它不吃棒豆啊。難不成是老鼠?小芯芯,我可不是說你是那老鼠。沒想到咱村裏最大的老鼠竟然是鍾戌初。”
這回換成莊籽芯瞠目結舌。
好家夥,說什麼玉米是煒煒讓他拿來的,原來他是那隻偷玉米的“老鼠”啊,可這真的不像他呀。他為什麼要“偷”玉米給她吃呢?
周煒煒問:“你明天有啥安排不?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拍攝?”
莊籽芯說:“明天?不行,我要跟著高嶺之花去白平湖取素材。”
周煒煒驚道:“去白平湖?白平湖不是去拍過了嗎?就前段時間,你跟孃孃她們每天去打核桃的時候,我們就去拍過白平湖了,他咋還要去呢?”
莊籽芯一頭霧水,說:“你問我,我哪裏知道哦。”
她啃著玉米,眼睛瞄著屋內的鍾戌初,這心裏頭總覺得怪怪的,哪裏怪有點說不明白,腦子裏不由得崩出鍾戌初之前的一句話:“不然你以為我是在單獨約你出去約會嗎?”
單獨約會……
他跟她怎麼可能喲?他們兩個人麵對麵,不打起來,就要感恩老天爺今日沒往下扔雷了吧。
這玉米啃著啃著,咋這麼塞牙縫呢?
等等,她怎麼會突然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莊籽芯,你的思想啥時候這麼汙濁了?首先,高嶺之花可是那萬惡的債主。其次,高嶺之花是名花有主。這種事,哪怕就是有一一點點懷疑的念頭都行。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惡靈趕緊退散。
莊籽芯深吸幾口氣,覺得正事重要,她得將自己的想法與程守洛溝通。
程守洛正和鍾戌初他們幾個討論著事,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大約是今日收到鎮上的好消息,那最後一筆工程尾款到賬了,等財務這邊對接好,便可以彙入村子的賬戶裏。
本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夥兒決定弄個火鍋,喝點小酒,慶祝慶祝,但是考慮這幾日的事情較多,喝完酒之後一個個暈暈乎乎,沒法繼續工作,於是作罷,商量著等款到賬後,一定要慶祝。
程守洛看到她問:“小芯,你找我什麼事?”
“還蠻重要的事。”於是,莊籽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並再三向程守洛強調建立屬於“白平村”的自有品牌。
程守洛聽完之後十分驚詫,內心充滿了感激和感恩。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一聲不響地為白平村建立了公眾號和短視頻號,甚至還有想要做直播帶貨的想法,來幫助白平村進一步創收。
“原來你和大樹這些天交頭接耳,就是在籌謀這件事啊?”周煒煒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莊籽芯笑著說:“對呀。不然你以為什麼?”
周煒煒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麼沒什麼。”
徐開樂不停地捅著周煒煒,小聲嘀咕:“我就說吧,咱這是思想齷齪,自慚形穢。”
程守洛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種直銷方式,其實前兩年我們也嚐試過,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後來才發展與網絡電商合作這塊,好容易大家能賺錢了,現在又因為產量過剩進入滯銷期,賣不上價。”
目前白平村的現狀,全村留下的都是些年紀大的老人家,像蘭姐、竺溪孃孃她們這樣的骨幹,都算是全村“年輕一輩”的中流砥柱。而像大樹這樣憨憨傻傻,不求回報,一心留在村子裏建設的年輕小夥,全村也僅此一個。
白平村不僅缺乏電腦專門操作的人員,還更加缺乏這方麵的營銷推廣資金。
這一次能將村子裏的道路,上上下下,全部修整完畢,已經是個不小的突破。
莊籽芯當然明白程守洛擔憂的宣傳問題,冷哥那兒已經答應,問題等於解決了一半。
隻要保證有持續性吸引力的短視頻內容,有冷哥這位大佬的支持,還怕白平村不火?
眾人在得知得到昊月公司大力支持一事,倍感震驚。
“那個……你們老板……他……唉,我這一激動,都開始語無倫次,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程守洛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莊籽芯笑著說道:“阿洛,你什麼都不用說,接下來,這事就先交給我和大樹去弄。如果成了,不失為一種方式。如果不成,咱們不是還有其他路子嗎,保持穩步前進就好。”
鍾戌初凝望著莊籽芯,目光如沐三月裏的春光一般柔和。
這段時間以來,她變化十分大,幾乎是肉眼可見。可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默默做了這麼多事。
莊籽芯衝著鍾戌初和鄭庭棟兩個人擠了擠眼,示意二人表示也多給點外力支持。
鄭庭棟笑道:“你這一擠眼,我們這就壓力山大了。”
周煒煒舉著玉米棒,做了一個撒嬌可愛的動作,說:“小芯,以後你們的短視頻裏若是缺男主角,請優先考慮一下我。”
莊籽芯說:“那肯定。你和開樂,我都想好要給你們倆弄個劇本呢。”
周煒煒啃了一口玉米,矯情地跺著小腳,拉著她的衣袖說:“咦,人家才不要跟他演,人家要跟你演嘛。”
徐開樂翻了個大白眼,啐道:“戲台還沒搭,你這就演上了。直接給我整噦了。”
周煒煒又是一跺腳,說:“討厭。”
徐開樂說:“信不信我踹你,趕緊給我整正常了。”
說著兩人追著屋子開始打鬧起來。
莊籽芯笑彎了腰:“我這腳本都還沒開始呢,今晚這期不算哈。”
程守洛感動地說:“小芯,謝謝你。”
莊籽芯擺了擺手說:“嗐,你這客氣啥?我這啥也沒開始操作呢,等日後真的能直播帶貨那天,給銷售出去了,再謝我也不遲。不早了,我先回昭如家休息了。”
“小芯芯,我送你。”周煒煒忸怩著妖嬈的步伐,走向門外。
“嗐,不用。我又不三歲小孩,再說這路修得比我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沒事。”莊籽芯抱著筆記本電腦走出院門。
“你在家,我送她回去。”
鍾戌初忽然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擦過周煒煒的身側,穿過院門,走下台階,跟隨著莊籽芯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哎?哎?哎?”周煒煒連聲叫嚷著,也要跟出來,但是被程守洛和鄭庭棟硬生生地給拽住,“你們拽我幹嗎?”
鄭庭棟說:“有阿初送就行了,你跑出去湊什麼熱鬧?”
周煒煒說:“棟哥,你這話說得……我怎麼就湊熱鬧了?”
程守洛連忙打圓場說:“阿初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小芯單獨說吧。”
周煒煒摸著腦袋,糾結地說:“不對啊,這人最近有點不正常啊,平時也沒見他這麼殷勤。尤其是今晚,還偷了我煮的玉米拿給小芯吃。”
鄭庭棟正喝著桂圓紅棗枸杞茶,聽周煒煒這麼一說,差點將口中那丁點寶貴的枸杞茶給噴出來。
程守洛隨即睇了他一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完美地打了個交彙。
“你們知道嗎?我明明煮了八根,轉個身就隻剩下七根,我以為遭老鼠偷了。誰知我給小芯芯拿玉米的時候,小芯芯正啃著我煮的玉米……”
程守洛和鄭庭棟都是明眼人,這幾日來,但凡莊籽芯有什麼事,鍾戌初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做兄弟這麼多年,若說那家夥對小芯沒點什麼想法,他們肯定是不信的,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周煒煒說的這偷玉米一事,恰巧印證了二人之前的想法。
隻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偷玉米給人家姑娘,這操作也真是絕了。
周煒煒說著說著頓住了,然後看向程守洛和鄭庭棟二人,忽然之間仿若明白了什麼。
他隨即雙手手掌一拍說:“鍾戌初這小子,不厚道呀,對咱小芯芯有歪心思呀。你們知道嗎?剛才我問小芯芯,明天跟我們去拍攝不,她說去不了,要跟鍾戌初去白平湖拍素材。”
徐開樂也跟著恍然大悟:“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本來明天不是定好了去跟拍孃孃她們做的美食嘛,我就問他要不要再跑一趟忠良大爹家,畢竟忠良大爹做的魚湯那可是方圓百裏一絕。整得好,說不準以後還能上《舌尖上的中國》呢。結果他怎麼說,說不用,上回拍的素材夠了,然後還跟我拿了無人機的設備。你們說他這跟我拿無人機的設備想幹嗎?他就沒打算跟我一起幹活是吧。”
周煒煒氣道:“這小子怕是趁機想和小芯單獨約會吧?待會兒他回來,我就問他明天跟不跟我們一起走。”
鄭庭棟瞟了他一眼,啐道:“問什麼問?就你話多。他就是明天帶小芯單獨去拍攝白平湖有什麼問題?就你在那兒瞎操心。”
周煒煒皺著眉頭說:“當然有問題。阿初他有女朋友啊,這要是他倆有點什麼,那小芯不就成小三了?小芯現在就是我親妹子,那是絕對不能背上小三這種汙名的。”
程守洛說:“你們呀,話是越說越離譜。阿初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說不定,不是你們倆想的那樣。”
徐開樂想了想說:“也對,萬一不是這麼回事,讓小芯聽到了可就不好了。別忘了上次我拿他倆開玩笑的事,小芯很生氣。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周煒煒歎了口氣說:“得!誰叫他是我兄弟,他要是真看上小芯芯,那我隻能去把他那極品的女朋友先解決了。”
程守洛不禁失笑:“你真是越說越離譜。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幹活呢。”
“散咯,散咯。”
莊籽芯一手抱著筆記本電腦,一手打著手機電筒,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
近兩個月來,這條路她走了不下數百回。這道兩旁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早已清晰地刻在腦子裏。
毫不誇張地說,即便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她就是閉著眼,也能走回昭如的家裏。
本來沒什麼可怕的,但是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她心底還是犯起了毛。
走著聽著,這腳步聲好像很熟悉。
她倏然轉身頓住,將手機電筒往身後一照,果然看見鍾戌初正打著手機電筒跟在她的身後。
她沒好氣地說:“你跟著我幹嗎?”
“玉米啃多了,出來消化消化。”鍾戌初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鬼扯吧,一根玉米,所有米粒掰下來都沒二兩重。”莊籽芯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話。
“哦,那就當我鬼扯吧。”反正事實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想跟著出來散步。
莊籽芯冷嗤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
鍾戌初快步跟上,與她並肩,一直默默的,也不說話。
莊籽芯總覺得他怪怪的,這哪裏像是出來散步,這分明就是出來送她回昭如家。再說了,這條路她都走了千八百回,用得著他跑出來送她?
她越想越覺著這人最近很奇怪。
每天一早都會打電話來叫她起床,其實她早就不賴床了,來白平村最多一周不到,她便早起早睡。可是也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就突然又打電話來叫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