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喜歡有很多種,但無論哪種都隻想給你(3 / 3)

這幾日的雪景視頻和照片,流量成功小爆了一把,核桃和其他農副產品的禮盒也開始陸續上架銷售。

第二天一早,莊籽芯打算找蘭姐再核實一遍庫存,卻不見她和竺溪孃孃的蹤影,於是她問大樹。

大樹卻撓著腦袋說:“那個……允夏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今天一大早起床上竺溪孃孃家,讓竺溪孃孃和蘭姐教她鏟豬屎。”

莊籽芯剛喝了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噗——”

盧允夏昨天臨走時放下狠話,所以該不是真的要把她做過的事都做一遍吧。

大樹又說:“昨天她拉著我問了你好多的事,問我你來村裏做了哪些事。我就從遇見你刷痰盂開始說起,然後鏟豬屎,打核桃,剝核桃,采菌子,曬穀子……凡是你做過的事我都跟她說了一遍。說完,就看見她臉色有點慘白。我問她怎麼了?她反問我,你真的做了這麼多的事?我說是的。然後她什麼話也沒說,就默默地走了。”

莊籽芯聽完,不禁目瞪口呆。

大樹忽然發出疑問:“她該不是以為她把你做過的事情都做一遍,阿初哥哥就會喜歡她吧?好傻啊。我可什麼也沒多說,都是實話實說。不過,她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確實是要吃點苦頭,希望鏟完豬屎,她的人生能有所頓悟吧。”

莊籽芯忽然發覺,大樹才是最有潛力成為高端玩家的那個人。

兩個人正說著,蘭姐和蘭溪孃孃前後腳進門。

莊籽芯小心翼翼地打聽:“今天的豬屎,這麼快就鏟完了?”

蘭姐輕嗤一聲:“你當那丫頭是你這個無敵小強呢?”

竺溪孃孃說:“我早就猜著她鐵定是受了什麼刺激,一大早跑來折騰我。”

一大清早,竺溪孃孃正在家吃著早飯,盧允夏忽然跑過來,說要幫著她去清理什麼豬屎。

竺溪孃孃以為她腦子進水了,一口回絕她。

她盧允夏什麼人?白平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令人捂俗(討厭)。

前年在村裏隻待了三天,鬧得村子裏雞飛狗跳,上個廁所,馬桶居然還付錢讓人幫她刷。你說惡不惡心人?

竺溪孃孃活了幾十年,一把年紀沒見過這麼嬌慣的大小姐,要不是看在初初的麵子上,換成別人,她早就罵街十裏也要將這丫頭趕出村子。

今早突然主動找上門來,說要幫她清理豬圈,她能信?怕是這天要下紅雨呢。

誰知這大小姐不依不饒,說是不帶她去鏟豬屎就不讓她上工,鬧騰得她早飯都沒吃好。

後來春蘭來了,聽到這大小姐的訴求後,便直接說帶她去。

竺溪孃孃嚇壞了,這哪能呢?她不是怕這大小姐怎麼著,她是怕她那一圈的豬會遭殃。

到了豬圈門口,竺溪孃孃打算自己弄,什麼都沒敢讓這大小姐幹。

誰知這大小姐自個兒作,一把搶過鐵鍬衝進豬圈,什麼還沒有開始,就見她尖叫一聲轉身就跑,結果豬屎太滑,她便在裏麵摔了一跤。驚得那一圈的豬,嚇得嗷嗷地擠成一團亂。

竺溪孃孃和蘭姐兩人更是嚇得差點鼻子底下抹藥油。

二人怕出事,連忙衝進去,將狼狽不堪的盧允夏攙扶起身,拽出來。

盧允夏一瞧見自己渾身上下全是黑臭的豬屎,頓時歇斯底裏地鬼哭狼嚎。

“我對天發誓,我真的喃個都沒得讓她做。不敢讓她做。結果……”竺溪孃孃按著太陽穴歎氣,“春蘭,都是你的餿主意。”

蘭姐不以為意地說:“我這喃個是餿主意?你不讓她去鏟,你今中飯能吃上?”

竺溪孃孃歎了一口氣:“我真是造孽啊,一把年紀受這驚嚇。”

莊籽芯聽著二位描述今日上午的情況,再聯想起初來乍到,她第一次鏟豬屎的慘狀,不由得聖母心泛濫,擔憂起盧允夏。

“那盧允夏她現在還好嗎?”

竺溪孃孃歎了一口氣說:“讓她回去洗澡換衣服了,然後我給初初打了電話,讓他趕緊回去看看,現在不知道啥情況呢。”

莊籽芯聽到鍾戌初會回去看看,於是摸出手機,悄無聲息地發了條消息:“盧允夏她還好吧……”

白平村最高處的一處屋子,原本住著位獨居的老人,因年事高,上下都不太方便,程守洛便安排在村委會旁邊給老人重建了一間房子,於是這山上的房子便空置下來。

又因年代過久,房子更是破爛不堪,得到老人的許可之後,程守洛打算將這間房子作為村裏的第一間民宿進行改造。

接到竺溪孃孃電話的時候,鍾戌初正和程守洛、周煒煒、徐開樂以及設計師討論如何改造民宿的問題。掛了電話,他眉頭深鎖,目光眺望著村委會的方向,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是該解決所有問題的時候了。

程守洛問:“怎麼了?”

鍾戌初說:“允夏在豬圈滑倒了。”

徐開樂一聽,驚奇:“她跑豬圈幹嗎?她是瘋了嗎?”

周煒煒眉毛一挑:“她該不是想走小芯的路子吧……”

鍾戌初沉吐了口氣,說:“我先回去看看。”

程守洛說:“要我回去嗎?”

“不用。”他拍了拍阿洛的肩頭,和所有人打完招呼便匆匆下了山道。

等他回到程守洛家裏的時候,盧允夏已經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整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間裏。盧允夏一回頭,便瞧見鍾戌初,立即委屈巴巴地跑過來抱住他,開始小聲哭泣。

換作以前鍾戌初一定會伸手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可這一次,他一動不動,任由她痛快地哭訴。

直到盧允夏感受到他的異樣,這才抬起頭看向他,他的表情沒有之前的厭惡狂躁,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一如當初平安夜那天晚上,打開酒店房門看到的表情。

盧允夏害怕了,於是拉著他的手說:“戌初哥哥,我是真心想改的。她能做到的事,我以為我能做到……對不起……”

她是真心想挽回他的心,她鼓起莫大的勇氣衝進那間豬圈,當看到那群臭烘烘,長相又醜的豬,她本能害怕地就想跑,誰知道腳底太滑了……天知道,她摔下來的瞬間,都不想活了好嗎?剛才洗澡的時候,頭發身上她至少用洗發水和沐浴露搓了三遍。

鍾戌初調整好氣息,語氣十分平緩地說:“允夏,我們從小認識,沒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多年。你確定你是真的愛我嗎?”

盧允夏不假思索地說道:“我當然是真的愛你。”

鍾戌初凝視著她,幽深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澈明亮,唇角淡淡彎起。

明明那樣溫柔純粹的笑容,盧允夏卻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那是無聲的諷刺。

若是真的愛他,她又怎麼會背著他和別的男人開房?

於是,她深呼吸一口氣,哽咽著道:“我隻是不甘心。我們是分手了,是我的錯,是我背叛你,我承認,但是我不甘心。為什麼隻是幾個月的時間,你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而我們在一起七八年,你卻從來沒有為我心動過。七八年的時間,你就真的沒有愛過我嗎?”

說到最後盧允夏有些聲嘶力竭。

從大學開始到畢業,和鍾戌初交往的時間說不長也不長,說不短至少也有七八年,他是做到了每個男朋友都應該做到的事,可是就是缺了些什麼。直到後來遇到別的男人,她才知道,她和他缺乏的是情侶之間愛的激情。

他從來不會把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朋友圈當作背景圖,可是他卻放了莊籽芯的。哪怕隻是一張有許多人的核桃林,右下方有個靠著樹睡著頭發亂蓬看不清臉的女人。

他的朋友圈裏,通常除了學術討論,一般不會有其他的內容。可這次來到白平村,他會偶爾發一些有的沒的,比如什麼老人用的坐便器,評論裏卻是回複送給一個半殘廢的便秘患者。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看得出來,這不是送給什麼老年人殘疾人用的,而是送給一個女生用的,隻是他用了“半殘廢”這樣的昵稱罷了。

哪怕隻是一張最簡單的藍天白雲的照片,那照片裏的雲卻像是個拉長變了形的愛心。又或者是銀河的照片,漫天星辰,像極了愛情的思念。

別人看不出來,但她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戀愛了,或者深陷愛情泥沼中。

這些她都不曾擁有過,所以她才會想方設法知道他在哪裏,才會趕到這裏來。

到了這裏,看到的一切更加讓她焦慮心痛。

“我嚐試過很多次想讓你快樂,哪怕是最後一次平安夜,我甚至偷偷回來沒有聯係,都是在想給你驚喜……”鍾戌初頓了頓,“但是我發現無論我做什麼,永遠都是錯的。其實,我們不隻是喜好不相同,而是很多都不相同,起居、飲食等。如果不是雙方家庭的關係,我們可能會是很好的異姓兄妹。所以,仔細回想一下這幾年,你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多呢,還是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多呢?”

盧允夏沒有回答,而是眼淚落得更多。

鍾戌初笑著替她回答:“我想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快樂更多吧。”

他說的沒錯。是的,每次和他在一起吃飯、聊天、逛街,她感受到的都是那種渾身每一寸細胞都不舒暢的難受,時間久了,甚至是一種精神負擔。

他喜歡的,她不喜歡。她喜歡的,他不喜歡。

她喜歡熱鬧,喜歡化妝打扮,喜歡泡吧,喜歡一切年輕人喜歡的刺激項目。他通通不喜歡。他喜歡他的高山流水,他的山河花海,他的草原星空。

就連拍照,他都不願為她精修一次圖,認為臉上有瑕疵才是最美的她。

“如果和我在一起,那麼將來,你還會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並不喜歡,你也不開心。你說你為了我去做的,那是因為你覺得你不甘心,沒有征服的快感在作祟。強迫自己去征服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何必呢?這麼折磨自己?”

他們不是彼此沒有愛,而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根本找不到共鳴,因為長輩的承諾而強迫在一起。吸引她的,不隻是他的外表,還有他的家世。所以,這才是她死活不肯放手的原因。

盧允夏抱著他“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鍾戌初終於還像以前一樣,如同一個大哥哥一般,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她:“允夏,你會遇到適合自己的,那一個對的人。”

“對不起……其實我也並不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我以為那是我的愛情……誰知道,是他騙我……對不起……”這一次,盧允夏真誠地道歉。

“對你來說,我也不是一個好情侶。所以,下次一定要看清楚了。”

“對不起……”

盧允夏收拾好行李箱,打算先到麗江轉轉,再乘機回N市。

莊籽芯好奇了一天,沒想到鏟屎的威力這麼大。

誰知盧允夏一見著她,第一句話便是:“莊籽芯,你簡直不是人!”

莊籽芯先是一愣,然後笑眯眯地回道:“喲,被你發現是神啦。”

盧允夏說:“別以為你可以為戌初哥哥鏟豬屎,就很了不起。我等著你哭鼻子的那天。”

“等等……等一下。誰跟你說,我是為了他鏟的豬屎?”莊籽芯眉毛一挑,不可思議。

她那明明是為了人民幣鏟的豬屎好嗎?

晚飯的時候,盧允夏依舊沒有給莊籽芯好臉色,依舊當著鍾戌初的麵冷嘲熱諷:“戌初哥哥,你可要小心這個女人,她段位高著呢。”

莊籽芯不甘示弱地回敬:“喲,承認是手下敗將了?”

盧允夏氣得直瞪眼:“你……”

莊籽芯不氣,反倒是往她的碗裏夾了一筷子魚肉,笑道:“吃吧,明天一早就走了,可就再也吃不到煒煒哥燒的魚了。”

盧允夏看著碗裏的魚肉,眼色一飛:“誰說我吃不到的?隻要他回N市,我讓他燒給我吃。看著煒煒哥的分上,懶得跟你這個女人計較。”

周煒煒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尷尬地賠笑。誰來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