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秋天,19歲的索羅斯已經成為倫敦經濟學院的一名正式學生,可以“合法”地在這裏上課了。
倫敦經濟學院是英國最大的教育機構之一,是一所以人文科學、社會科學和經濟科學為主的高等學府,在英國高校中的地位僅次於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同時也是世界頂尖學府之一。在這裏無論你想從事何種職業,還是隻希望做一名學者,都是一個理想的學習環境。
倫敦經濟學院當時吸引了大批的外國學生,著名的社會主義理論家哈洛德·拉斯基就在這裏任教。對於像索羅斯這種學生,既想接受經濟方麵的實際訓練,同時又熱切地對當前的國際政治形勢感興趣,這裏更是朝思暮想的天堂。
索羅斯參加了哈洛德·拉斯基的一些講座,也選修了經濟學者約翰·米德的課程,後來約翰·米德在1997年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不過索羅斯認為,他當時並沒有從米德的課程中學到很多東西。
學院奉行容納百家之言的傳統,在這裏,既有積極的,也有保守的思想者,後來得到諾貝爾獎的右派經濟學家哈耶克、批評凱恩斯理論的保守經濟學家羅賓斯,都在這裏授課。
對於年輕的索羅斯來說,能夠親近拉斯基、哈耶克、羅賓斯這樣的大學者,顯然比上什麼技術學院好得太多。倫敦經濟學院還有許多重量級人物,他們的理念用來處理當時世界上的重大問題,例如廢除殖民地、極權主義、社會主義、自由市場以及福利國家的利弊等等。曾經在這個時期就讀於經濟學院的學生都說,那是一段令人極為興奮的時期,也是倫敦經濟學院的神話誕生時期。但是索羅斯並沒有太樂在其中。
對於他來說,學術領袖和重大觀念整日在眼前耳邊穿梭閃現,固然覺得深感刺激,但這間學院裏的學生太過呆板無趣、毫無雄心壯誌,他們大多是由軍中退伍或者年齡很大的人,通常隻關心考試、工作,缺乏遠大誌向。這讓索羅斯感覺總是少了點什麼,至少與他想象中的有了點距離。不過他也沒時間太過想這些,他仍要忙著應付生存問題。
在他進入學院後,雖然英國擴大了對學生實施福利的製度,但他仍是少數得不到財務補助的學生之一。他的父母親不是英國居民,他不能像英國學生一樣領取當地政府補助;同時他也沒獲得任何外國政府的資助。他曾經試著從猶太人救濟委員會那裏得到補貼,但是他們並不補助學生。
為了維持生活,他必須繼續做臨時工。除了工作,他要上課,也要到圖書館看書,常常晚上圖書館關門才離開。他偶爾也溜進學校附近的劇場,恰好能看到最後一幕。
索羅斯選擇學習經濟學,但他對此並不滿意,他還是喜歡哲學。後來他說自己隻是在興趣和世俗利益之間做了一次妥協。
“哲學和經濟學的最大區別在於,前者告訴人們的不僅僅是理論和知識,更重要的是還有思維方法;而後者教給人們的除了知識還是知識。”索羅斯曾這樣評價哲學和經濟學。他在自己的人生經曆中,無論是做股票分析員,還是直接投資事業,在進行分析判斷時都少不了哲學式的思辨,而所有這些哲學基礎都是在倫敦經濟學院求學時打下的。
第一學期快結束時,一件意外事故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索羅斯的命運,也塑造了他日後心中對慈善事業的觀念。
聖誕節假期,索羅斯去鐵路上當臨時工。當他站在手推車上,正要抬起裝滿貨物的木箱時,手推車卻突然向後滑,木箱砸在了他的腿上,造成小腿骨折。他被送到醫院就醫,醫生替他打上兩支鋼釘固定斷骨,此後那兩支鋼釘就一直留在身體裏。等到他出院能夠撐著拐杖走路後,他立刻直奔猶太人救濟委員會,辛苦爬上五樓,聲稱自己受了傷卻拿不到賠償,生活陷入困境,要求得到救濟。之前他曾向委員會申領救濟金,但那些人說他們的救濟金隻向有報酬的雇傭工提供,這次他做的是鐵路上的工作,應該算是符合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