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社長是會員,另一個不是。”
“不是會員也可以進去?”秀美冒冒失失地問。
“跟會員一起來可以進去。”
“那麼我們也得帶一個會員來!”
秀美剛挖苦他,那男人就把門打開說:
“請你們出去,妨礙交通!”
他盡管鄭重其事,但話裏帶有相當的侮辱性。崔基鳳兄妹兩個咬著嘴唇離開了那地方。現在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但崔基鳳不肯回去,還舍不得地在餐館前麵打轉。
“哥哥,走吧,冷死了。”
“再等一等,會有辦法的。”
這時看見有一輛出租汽車開了過來。是一輛空車。崔基鳳舉起手讓車停下。出租車剛停穩,他們就鑽了進去。
“開到這兒的停車場裏邊去。”
崔基鳳指指宮殿停車場。汽車開到了停車場裏麵,崔基鳳指著一塊僻靜的地方,讓司機把車停下說:
“不知道要一個鍾頭還是兩個鍾頭,反正從現在起,這輛車子我包了。一定多給你一些錢,怎麼樣?”
司機的臉上一亮。實際上他非常疲倦,賺頭不好,正在發愁。崔基鳳說一小時給他一萬元,他一口答應。
“你把暖氣開開,免得受凍。”
崔基鳳的話音剛落,司機就把暖氣打開了。車裏頓時暖和起來。
“喏,現在不冷了吧?”
崔基鳳衝著妹妹微微一笑。
“在這兒等嗎?”
“當然。這兒暖和,好呀!”
司機又擰了一下無線電開關,音樂響了起來。
“剛才沒有講完的話接著講下去。”
“剛才說了什麼?”
“剛才不是談K俱樂部的帽子嗎?”
秀美對他晃了晃黑運動帽。
“哦,對了。這話談了一半?談到哪兒啦?”
“談到想害你的那個小夥子不會是K俱樂部會員。那俱樂部是上流社會名人聚會的場所。因此這個小夥子肯定是從K俱樂部會員那兒借來、偷來或者是要來這頂帽子的。”
“唔,對。所以我就在考慮我身邊的人當中有沒有K俱樂部的會員?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是誰呢?”
“K俱樂部會員是上流社會名人。那裏可能也有錢很多的財閥級的人士吧。”
“這還用說!”
“這種人如果是身邊的人的話,除了進去的吳明國社長,還有誰?”
“對。你也很聰明,首先就想到了他。那麼,還有一個是誰呢?”
秀美搖搖頭。
“想不出。”
“妙花的母親閔蕙齡。”
“她也打高爾夫球?”
“當然。最近女人也打高爾夫球。我向K俱樂部打聽過他們兩個,跟我們想象的一樣,兩個人都是那兒的會員。”
“那麼,這帽子是從他們那兒漏出來的嗎?”
“不……”
崔基鳳用沒有把握的口氣說著,搖搖頭。他煩躁地吸著煙,接著說:
“眼下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頂帽子是從他們兩位那兒漏出來的。我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而已。”
無線電裏傳出電影《巴庇隆》的主題歌。他們閉著嘴,直到音樂結束。
“我覺得我像巴庇隆。”音樂一結束,崔基鳳就自言自語地說。
秀美差點要淌眼淚了,她抓住了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像冰一樣冷。
“你不要這樣想。”
“我一定要像巴庇隆那樣,掙脫加在我身上的枷鎖。起先我想把一切都忘掉,但這是不可能的。我發覺這才是自我欺騙,自我逃避,所以想碰一碰看!”
“哥哥,你的惡名不是已經洗刷掉了嗎?”
“從法律上看是這樣。不過,一副更沉重的枷鎖套在我脖子上。我要是不擺脫這副枷鎖,好像就不能重新過社會生活。最可怕的枷鎖是吳妙花。她的失蹤是弄得我不得安寧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對她的失蹤我裝作不知道,好像什麼事情也做不成。我的良心也不允許,吳妙花仿佛每天晚上都在呼喚我,好像她的靈魂在焦急地找我。”
“她是個壞女人!”秀美憤憤地說。
“不是。”
崔基鳳也用與秀美一樣強硬的口氣否認。
“哥哥,你為她毀了自己的一生,幹嗎還要衛護她?”
“不是衛護她。她確實不是個壞女人,但我無法理解她。”
“我對她、對你都不能理解。你們兩個都是怪人!”
“慢!”
崔基鳳舉起手製止秀美。一輛出租車開到停車場裏,停在大門口。兩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是河班長和徐刑警。
“咦,他們怎麼會到這兒來?”崔基鳳不免有點驚訝。
“莫非是來找我們的?”
他們對秀美來說也不是陌生人。不一會兒,他們推開大門,消失在門裏。崔基鳳想他們不會是高級社交俱樂部的會員,肯定是刑警抓住了什麼線索。在這兒看見刑警也許是偶然一次,但從另一方麵來想,也許是我們在追逐什麼共同的目標。
“不要跟他們見麵。”秀美擔心地說。
“不會見麵的。”
他們是不是來找吳明國?如果不是找他,還有什麼人要找呢?
“我們回去吧!”
秀美又顯出擔心的神情,但崔基鳳不想動彈。他打算手裏沒有抓到實在的東西,就一直呆在車裏。司機也許是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把上身仰到後邊睡大覺。
經理難堪地坐著,桌上放著邊孝植的照片。
兩個刑警連手都沒有碰一下酒杯,單等經理開口。但是經理輕易不肯開口。河班長等急了,神經質地說:
“你不老老實實地說,我們隻好把你帶走。你是在這兒說,還是跟我們一塊兒走?”
經理神情不安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勉強開口說道:
“實際上是來過幾次。他要求我替他保密,所以……”
“誰要求你的?”
經理又閉上了嘴巴。
“這個小夥子被殺了。”
經理聽了徐刑警的話,顯出吃驚的樣子。
“你還不打算開口?”
“是吳……吳社長。他一再關照,要我對這個小夥子到這兒來過的事保密。”
兩個刑警的表情變得呆板起來。
“吳社長?是吳明國?”河班長這樣問道,他的眼睛變成了三角眼。
“對。是S建築的吳社長。”
“這小夥子經常在這兒跟吳社長會麵嗎?”
“不經常,有時見見麵。”
“是什麼時候開始見麵的?”
“有兩三個月了。”
響起了輕輕的拍手聲。有一個很眼熟的女歌手開始唱歌了。經理掩飾不住不安的神色,眼睛老是東躲西閃的。那女歌手的歌聲無法進入兩個刑警的耳朵裏。
“這裏上麵有房間,他們兩個常在那裏見麵。”經理用手指著上麵說。
“總是兩個人見麵?是不是還有別的人?”
“有。還有一個男的。那人常常戴一頂帽子,到底是幹什麼的,就不知道了。”
“不是這兒的會員吧?”
“不是。”
“吳社長的夫人閔蕙齡也是這兒的會員嗎?”
“對。是會員。”
“她不到這兒來?”
“有時也來。不過,最近沒看見。”
“閔女士也在這兒會見那個小夥子嗎?”
“不。到這兒來的常常是以吳社長為首的幾個人,好像是來商量會社的事。”
自從吳妙花失蹤以後,閔蕙齡幾乎是在家裏半步不出,自然不會到這兒來。但吳明國不同,繼續出入會社,而且這一陣還到這兒餐館來。經理又告訴他們一個驚人的事實:
“現在吳社長和那個戴帽子的人在上麵。不久以前剛來的。”
“是嗎?”
“在二樓的密室裏喝酒。我告訴你們了,務必請你們保密。”
“當然保密。我們到這兒來過了,你也絕對不能說出去。”
“絕對不說。”
“他們往往隻在那個房裏喝酒?”
“不。”
“拜托你一件事。”河班長突然神情嚴肅地說。
“什麼事?”
“你我有約在先。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要在密室裏按一個竊聽器,請你幫忙。”
“現在馬上就裝?”經理困惑地問道。
“不是現在,明天裝。”
經理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警察認為有必要,我一定幫忙。”
“謝謝。以後吳社長來,你就把他帶到有竊聽器的房間裏去。這能辦到嗎?”
“唔,能。他常常是在來之前打個電話來,所以完全能辦到。”
“今天晚上我們在這兒等著。吳社長走,你告訴我們一聲。
“知道。”
“你忙去吧!”
兩個刑警每人麵前放著一杯雞尾酒坐著。女歌手進去了,這次是男歌手上場。男歌手彈著吉他唱歌。
“邊孝植在這兒見過吳社長,真想不到。”
河班長點點頭,把酒杯端到嘴邊。
“現在才好像大致有了點輪廓。”
“吳社長是不是幕後人?”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是不是因為他不是吳妙花的親爸爸?”
“是的。而且,他一直隻不過是在太太手下拿薪水的一個社長。這就不可能不發生問題。”
徐刑警沒有顯出同意他的說法的神情。
“這一點應當是一上來就納入我們思考範圍的事項,由於斷定沒有這個可能性,所以……”
河班長舉起手來製止他。
“這都怪我們的搜查工作跟不上吳明國要的花招。反正再等一陣,他的假麵具是一定會被摘掉的。”
這時,經理急忙走來。
“吳社長馬上就要走了。”
徐刑警一聽,先跑出去喊出租車。但一下子沒看見有空車。他發現停車場角落裏有一輛出租車沒有開燈停在那裏,但不知怎的好像不會馬上就開。他還看見司機坐在裏麵睡覺,便急忙跑了過去。
司機果真在睡覺。後座上坐著兩個客人,暗中看不大清楚。他敲敲駕駛座的門,司機揉揉眼睛支起上半身。
“這車不開嗎?”
“不開。
司機搖搖頭,打了個大嗬欠。
“為什麼不開?”
“等人。”
司機搖上車窗,又仰頭睡覺。這時恰巧有一輛自備汽車開進來停下。車上下來一男一女。自備汽車不想在停車場裏逗留,向車道開去。徐刑警奔過去讓它停下。
“這車,對不起。我多給你一些辛苦費!”
年輕的男人爽快地答應了。
再一看,這車是自備汽車。然而,情況緊急,也顧不得追究這些,所以兩個刑警二話沒說,便乘了上去。
不一會兒,吳明國和戴帽子的男人走到大門外麵來了。日本車像滑行似地朝大門邊靠去。
“你看見過那個戴帽子的人嗎?”河班長眼睛一亮問道。
“第一次看見。他戴著帽子,看不大清楚,好像相當注意周圍,不願意被人發現。”
兩個刑警由於在並沒有寄予什麼希望的地方發現了意外的情況而興奮不已。
吳社長的日本車開出了停車場。
“跟上那輛車。請你小心點兒,不要被他發現。”
對司機下了命令以後,兩個刑警注視著前方。他們乘的車一出發,一直安安穩穩停在角落裏的汽車也就悄悄地滑了出來。
“刑警大概是盯上吳社長了。”黑暗裏傳來秀美緊張的聲音。
“事情變得奇怪起來了。我們變成在最後麵盯梢了。”
崔基鳳也同樣緊張。他根本沒有估計到事情會變得這樣。他隻是深切地感到,事態越來越複雜,好像鑽進了死胡同。從這一點來看,可以認為是最終交了好運。
三輛汽車沿著江岸飛駛。當然,三輛車不是首尾相銜地朝前開。因為這樣盯梢馬上就會被發覺,所以三輛汽車當中夾了別的車。
“也許會出事,不知道是應該我先下去,還是你先下去。當然,我們心裏要做好應付這種局麵的準備。”
“太可怕了?”
秀美也許是害怕了,摟住哥哥的胳膊。
“別害怕。我不會讓你幹危險的事情的,大可不要擔心。”
不一會兒,日本高級進口轎車轉向了梨泰國那邊。
“到了剛才那地方。”
日本車開始減速,不一會兒慢慢停住了。門開了,戴帽子的男人下了車,手裏拎著一隻007皮包。這是剛才沒有看見的。他們還看見刑警的車上也下來一個人。
“來,你下去。”
崔基鳳推了推秀美。秀美心裏發慌,磨磨蹭蹭的。
“你去跟蹤那個戴帽子的人,能跟到什麼地方,就跟到什麼地方。當然,不能被刑警發現。我已經暴露了,不能再跟在他後麵走。事情完了,你就回家去!待會兒我給你打電話。來,這個你拿著,需要的時候用!”
他隨手掏出幾張紙幣,塞到秀美手裏,把她推了出去。
秀美稀裏糊塗被推下了車,茫然失措地站在那裏。看見戴帽子的男人消失在馬路對麵的拐角上,便飛快地朝那邊走去。崔基鳳擔心地看著妹妹的背影,看了好一陣,然後才讓開車。
日本車子裏現在隻有司機和吳明國。它的後麵跟著河班長乘的國產小轎車,再後麵是崔基鳳乘的出租車。
如果說日本車子跑一整夜,另外兩部車子也不會放鬆它,也會沿著同一軌道奔馳。然而,那車子徑直朝家裏那兒開去,仿佛是在嘲笑跟蹤者。一轉眼,便駛進了宅院裏。
崔基鳳趕快從車上下來,觀察河班長的動靜。河班長在車於上沒有下來,在他家門口等了好一陣,然後才下車走到大門口。
俄頃門開了,河班長消失在門裏。
崔基鳳擔心起秀美來了。所以他又乘車返回梨泰園,在剛才分手的地方下車,在附近轉了一圈,但未找到秀美。他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秀美還沒回去。崔基鳳更加不安。
河班長進到屋裏的時候,吳明國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坐在沙發上迎接他。因為警官總是不問時間隨時進出,所以河班長突然出現,他也並不覺得奇怪。
“您好像剛回來!”
河班長一跟他招呼,吳社長就皺起眉頭點點頭。他臉上露出瞧不起警官而且不信任他們的表情。其理由是因為警察沒能很快破案。
這種情況任何時候都會碰到,所以警官們都不當它一回事,裝不知道,但心中不快,這也是事實。
閔蕙齡也坐在房間裏。她幹癟得幾乎認不出來了。美麗的麵貌不見了,非常枯瘦,顴骨突出,兩隻眼睛失神地在空中盤旋,頭發披散著,嘴邊不時浮起一絲微妙的笑容。衣服隨便披在身上,黑裙子上麵加了一件紫色的小襖。
她對河班長也是似看非看的。兩個人的眼睛碰到一起,她就楞怔地瞅河班長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向空中,悄悄地微微一笑。河班長看見她這種樣子,不禁目瞪口呆。
這一陣,河班長四處奔忙,很少有機會看到閔蕙齡。就是到她家裏來看她,也由於她幾乎是寢食俱廢地躺在床上,沒有機會跟她談話。
天哪,怎麼會變得這樣?這等於是完全死了。衝擊再大,能變得這樣嗎?連不容易動感情的他也非常可憐起閔蕙齡來。
女傭煮好咖啡端了過來。她六十不到,任何時候眼睛總是朝下垂著,不跟別人的視線相碰,行動非常文靜和恭謹。幹枯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體現出一種達觀的氣概,好像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樣一個事實:這麼一把年紀,是應當在別人家裏當女傭。頭發花白,眼睫毛幾乎等於沒有。
她放下茶杯,悄悄地走了出去,河班長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道:
“她在你家幹活有多久了?”
閔蕙齡瞅著天空,吳社長皺起了眉頭。隔了半天,才無可奈何地說:
“一年多一點。
“沒有親屬?”河班長又問。
“大概沒有,所以這麼一把年紀還在別人家裏當女傭。”吳社長冷冷地說,幾乎是在埋怨對方。
“最好是我們兩個人談談……”
“又有什麼話要談?”吳社長眼睛睜得溜圓。
“對不起。”河班長顯出抱歉的神情。
吳社長打開房間一邊的門走了進去。那是一個暗間。
對麵牆上擺滿了各種洋酒,一邊的牆麵完全是鏡子。吳社長走到架子旁邊,瞅了河班長一眼:
“你喝什麼?”
“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河班長低聲下氣地說。
他想經濟實力就這麼了不起嗎?吳社長斟了兩杯蘇格蘭威士忌,把一杯推到河班長這邊。
“請。
“謝謝。”
河班長端起杯子朝嘴邊送。吳社長穿著襯衫,把領結解開。
“偵破停頓了嗎?”吳社長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突然問道。
“哦,沒有。在繼續偵破。”
河班長用手背擦擦沾在嘴上的酒。吳社長用非常不信任的眼光瞪著河班長。
“現在我們家裏完蛋了。你一看就知道,我內人完全糊塗了。聽不懂話,也不會說話,想不到妙花對她的打擊這麼大。”
“我看見閔太太也吃了一驚,想不到這麼嚴重。”河班長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的臉色說。
“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盡管不是我的親骨肉,但對我的內人來說隻有妙花一個。好容易養大的女兒度蜜月失蹤了,她發瘋也是不無道理的。”
吳社長身體好像有點歪扭了,兩隻眼睛裏頓時眼淚汪汪,一副苦惱的樣子。
“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辦。”
他絕望地搖搖頭,端起酒杯把烈性酒一飲而盡。
“應該讓她住醫院。”
“你不說,我也想到了。不過,這是明擺著的,隻要妙花一出現,她馬上就會好起來。讓她住院,她就不會好了。”
“趁著情況還沒有進一步惡化,最好讓她住醫院。”
“讓她住院,就得把她送進精神病院,我怎麼能親手把她送到那種地方去呢?我不忍心幹這種事!”
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表情非常痛苦。然後突然睜大眼睛問道:
“崔基鳳那家夥怎麼樣了?”
“我們也不曉得他的消息。據說一個人到遠處旅行去了,也不知道究竟到哪兒去了。”
“該死的!”他咬牙切齒地詛咒崔基鳳。
“你很恨他吧?”
河班長想看看他的反應。果然,話音剛落,他就大發脾氣。
“還能不恨?想想吧!我認為警察犯了個大錯誤。他是凶犯,我的看法沒有變。我弄不懂你們為什麼要放他!”
“他要是凶犯,那該多好,可他不是凶犯。”
“你說他不是凶犯,有什麼根據?”
“據我們調查的結果,他不是凶犯,所以我們把他放了。”
“以後你們要後悔的!”
“是嗎?”
吳社長還不知道邊孝植死了。邊孝植之死現在是絕密。河班長本來想說這件事,但憋住了,說:
“我們正在追捕一個我們認為是凶犯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是誰?”吳社長眼睛一亮問道。
“他被捕隻是時間問題。”
“唔,他是誰呢?”
“還不能告訴你,這事在偵破上屬於絕密。因此,暫時還不能說。抱歉。”
但吳明國還不罷休,想打聽那人是誰。
“早晚會知道的。”
河班長避而不答,觀察對方的神情。吳社長好像竭力要做到不動聲色,但臉上卻明顯地表現出焦急的神色。
“你說有話要對我說,那是什麼話呀?”
“我知道你們兩位,你和閔女士是第二次結婚,那是什麼時候呀?”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把吳社長問得一愣。
“現在怎麼會問起這件事來?”
“對不起。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了解一下。如果有顧慮,不說也行。”
河班長剛要退後一步,吳社長冷不了開口說:
“你要了解我就告訴你。這事大家都知道,無可隱瞞。我們再婚,唔,哎,有七八年了。當時妙花是上女高①三年級吧!”
①女高,即女子高等學校的簡稱,相當於我國的女子高中。
“怎麼會再婚的呢?”
“我妻子的前夫死了。他叫吳時憲,原來是現在的S集團會長,生病突然死了……他的太太,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替代他擔任會長職務。當時我任建築部門的常務……就近協助她工作,彼此覺得有需要,就結婚了。”
“原來如此。聽下來,你和死去的吳社長是親戚關係,不過……”
“是遠房哥哥。靠著這一層關係,我進了S集團。因此,我妻子碰到疑難的事情,總是來跟我商量。這樣就有了感情,結婚了。”
“吳社長當時是單身?”
“唔,是的。是有兩個孩子的鰥夫。”
“你是跟原來的夫人離婚了,還是……”
吳社長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好像想起來就難過,歎了一口氣。
“我跟她是離婚,無可奈何地分手了。”
“我想知道一下為什麼?”
吳社長歎了一口氣,又把一杯酒倒進嘴裏,然後開口說道:
“妻子有不治之症,沒法在一塊兒生活的病。所以,沒法……現在這種事就不談了吧!”
他好像很難過,揮揮手。但是河班長輕易不肯後退。
“不治之症是什麼病?”
“算了!”
“別這樣,談談吧!”
吳社長瞪了河班長一眼:
“就算你是刑警,也太過分了吧!”
“我是幹這一行的,沒有辦法。對不起。”
吳社長用手指頭指指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