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振綱將“化石子”“神頭橔”還到了張老爺子手中,王建民氣得直翻白眼,在他看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更讓他生氣的是女兒、女婿似乎也不讚同自己的做法。特別是女兒,居然讓老婆龔老師帶話,意思是不要再為難女婿,讓周宇翔摻和到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對,原話就是“亂七八糟”!女兒終究是潑出去的水,女婿更是外人,關鍵時候不能跟自己一條心!
“王副省長,這次我想還是跟您回北大看看,不過行程想跟您確認一下,看看怎麼統一行動。”王建民一聽就知道,羅世忠找自己商量的絕不是什麼校慶行程。
“那晚上來我家吧,我這裏有好茶……”王建民覺得目前遇到事情,身邊可以一起商量的人真不多,不覺慶幸自己在十年前把羅世忠運作到滄陵……
“領導,有家武陵省房地產企業找過我好多回,想競爭‘龍江街道A地塊’,並提出約您吃頓飯。”走進書房,剛一坐下,羅世忠就把來意直接告訴了王建民。
“哪家?”王建民直截了當問道。
“就是‘華新房產’的老板陸中華。”羅世忠回答。
“……我不方便跟他直接接觸……”王建民猶豫地回答。
“那我這麼告訴他?”羅世忠試探領導的意圖。
“不是……你看報紙了嗎?”王建民忽然轉了話題。
“您是指……”羅世忠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關於那副圍棋的事情。”王建民提了個醒。
“哦……真沒想到,那副圍棋居然是張書記家的祖傳之物,還真是國寶……那怎麼會落到傑克手裏的呢?”羅世忠怎麼都搞不明白。
“管他呢!目前我們必須盡快打通沙駱洲這條線,跟‘大領導’接上關係。在中國總是百分之二十的人決定了百分之八十的事,所謂‘二八定律’嘛。”王建民將十九世紀末意大利經濟學者帕累托的發現活學活用。
“現在兩樣寶貝沒了,我們還能送什麼呢?”羅世忠問。
“錢!”王建民簡短地回答。
“錢?沙駱洲不是不缺錢嗎?”羅世忠心裏繼續存著疑問。
“沙駱洲不缺錢是因為……”王建民故作神秘地頓了頓,見羅世忠應景地伸長脖子,接著往下說道,“有人送錢給他,或者變相送錢給他。這個江湖,就是權力和金錢交織起來的江湖。隻要人在江湖,不可能離得開這兩樣‘法器’,這就是我常說的‘經濟依靠政治,政治也得依靠經濟’。”王建民讀書時就善於總結,這兩條法則在改革開放不久即被收錄到自己的“王氏定律”當中,一直指導著自己和周邊的人。
“那您預備送多少?”羅世忠的心繼續懸著。
“先送個一千萬吧,隻當是投石問路。”這是王建民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的手筆。
“那……我同陸中華再接觸接觸?”羅世忠問。
王建民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你就看著辦吧。”一邊思忖:看來羅世忠跟那個姓陸的關係已經很不一般了,“還有,你啥時跟工商稅務的張局、侯局吹吹風,讓他們關心一下‘振豐地產’,那個戴振綱,我想起來就來氣!”王建民終於答複了羅世忠所有問題……
然而,三個月後的某一天,王建民居然自殺了!自殺的方式顯示出這個北大化學係畢業生一定的專業水準,氰化氫中毒。司法從頭至尾無法確認王建民的死是實驗操作失誤還是自殺,但根據事情的發生時間和王建民的專業背景,幾乎可以認定為“自殺”。
王建民書房的一角,有張不大的化學實驗台,台麵上放著五顏六色的化學試劑和各式各樣的化學實驗儀器。這個王副省長時不時會在家裏動手做一些化學實驗,這是他一項獨特的休閑愛好。
王建民拿出一個燒瓶,燒瓶內加入了尿素和NaOH,加熱後將得到的氣體通入水中製取得到濃氨水,下一步就是讓濃氨水與碳反應,產生劇毒氣體氰化氫了……王建民慢慢打開分液漏鬥的旋塞,點燃試管下的酒精燈,開始出來的是臭氣,不久便聞到了杏仁的味道……他好像回到了“未名湖”畔,又好像看見了小燕和小鬆小時候的樣子……當時的日子是多麼美好啊,自己怎麼就沒有去充分地享受?
“沙駱洲事件”一時驚動中央。
沙駱洲的發跡很偶然。他的確歐美留學多年,的確原本在華爾街從事金融行業,的確有著北京某大學兼職教授的身份,的確經營著不小的產業,但並不是中央某位首長的女婿。
中央首長有位千金,當時到美國留學,之後在華爾街同沙駱洲成為同事。兩人要好是真的,但是沙駱洲有老婆,這位千金有老公,兩人隻是要好而已。
沙駱洲後來回國闖蕩,自然要借助首長千金的“東風”。兩人出雙入對地在北京參加了幾檔高級別的宴會,也不表明彼此身份。好事者明著不敢打聽,私下認定了兩人的關係,以訛傳訛……沙駱洲終於成了首長的女婿,成了某些圈子裏的重量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