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元二年、夏天授禮法延祚二年春正月,遣使以稱帝入告。
元昊遣樞密使、禦史大夫等官奉表抵延州,郭勸等以表函尚稱臣,令韓周伴送入京,至東華門始去本國服,至殿呈表略雲:“臣祖宗本出帝胄,當東晉之末運,創後魏之初基。遠祖思恭,於唐季率兵拯難、受封賜姓。祖繼遷,心知兵要,手握乾符,大舉義旗,悉降諸部。臨河五郡,不旋踵而歸;緣境七州,悉差肩而克。父德明嗣奉世基,勉從朝命。夏主之號,夙感於頒宣;尺土之封、顯蒙於割裂。臣偶以狂斐,製小蕃文字,改大漢衣冠,革樂之五音,裁禮之九拜。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禮樂既張,器用既備,吐蕃、塔坦莫不稱臣,張掖、交河鹹甘稽首。稱王則不喜,朝帝則是從,輻輳是期,山呼齊舉。伏願一А之土地,建為萬乘之邦家。再讓靡遑,群集又舉,事不獲已,顯而行之。遂以十月十一日郊壇備禮,為世祖始文本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國稱大夏,建元天授。伏望皇帝陛下,睿哲成人,寬慈及物,許以西郊之地,冊為南麵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歡好。魚來雁往,任傳鄰國之音;地久天長,永鎮邊方之患。至誠瀝懇,仰俟帝俞。謹遣弩涉俄疾,你斯悶、臥普令濟、嵬伽崖奶,奉表詣闕以聞。”朝廷卻所其獻駝、馬,猶善遇使者。使者臨行不肯受詔及所賜物而還。
富弼曰:元昊反狀素彰,表詞犯順,故其使介赴闕,倔強少訓,以不辱君命為有才,以能抗中國為善策。朝廷若察其敢來之意,伐其所叛之謀,存之適以遂其奸,誅之足以喪其魄,立行羈執,盡肆市朝,事既乖其本心,勢將行吾所令。於此赫然震怒,或發兵聲討,或命將備邊,上則可以示中國不測之威,下則可以杜奸宄好亂之漸。戰士必為增氣,戎人且憚而失圖,豈不韙哉!豈不快哉!
二月,白豹寨都指揮使斐永昌內奔。
柔遠寨蕃官嵬招之以降,仁宗詔補三班供職、本族巡檢。
夏四月,遣使購中國宮人。
初,仁宗放宮人二百七十名,悉任所之。元昊陰以重幣購得數人,納諸左右。於是,朝廷刑賞宮闈陰事,纖悉具知。
五月,定朝儀。
宋承唐製,以元日、五月朔、冬至行大朝會禮,群臣上壽,設宮縣、萬舞。其常朝儀,百官入,赴文德殿正衙曰常參。五日赴崇德殿曰起居。元昊僭謀陰蓄,使介往來,久悉中朝典故。至是,於正朔朝賀雜用唐宋典式,而見官屬以六日為常參,九日為起居,均令蕃宰相押班,百官以次序列朝謁,舞蹈,行三拜禮。有執笏不端、行立不正、趨拜失儀者並罰。
建蕃學。
夏州自五代後不列職方,其官屬非世族相傳即幕府遷擢,尚無科目取士之法。元昊思以胡禮蕃書抗衡中國,特建蕃學,以野利仁榮主之。譯《孝經》、《爾雅》、《四言雜字》為蕃語,寫以蕃書。於蕃、漢官僚子弟內選俊秀者入學教之,俟習學成效,出題試問,觀其所對精通,所書端正,量授官職。並令諸州各署蕃學,設教授訓之。
西蕃角廝羅攻涼州。
角廝羅西徙,中阻瓦川城,不複通中國。仁宗遣左侍禁魯經,自古渭川抵曆精城,加廝羅保順節度、邈川大首領,使背擊元昊。廝羅出兵四萬五千襲西涼,守將遣兵禦之,不得進、殺遊邏數十人,聲言圖再舉,然卒不能也。
遣諜誘蕃、漢民。六月,削賜姓、官爵。
元昊慮中國兵臨,潛使人出入諸邊,刺探機事,並煽誘蕃、漢歸附。仁宗下詔削奪賜姓、官爵。揭榜於邊,募人能擒元昊若斬首獻者,授定難節鉞,賞錢二百萬;能捕所遣刺探者,賞錢十萬;西界蕃、漢職員能帥族內順者,等第推恩。李燾曰:《呂氏家塾記》雲,許公在大名時,聞朝廷降此詔,驚曰:“謀之誤矣!”立削奏曰:“前代方鎮叛命,如此詰誓則有之,非所以禦戎狄也。萬一有不遜語,得無損國體乎!”朝廷議改未及,果有書事。
秋七月,授延州人劉重信環州刺史。
重信世居延州,聞元昊稱帝往投,授環州刺史,改名奇徹。令其招誘延州諸部屬羌,尋為金明都監李士彬捕得,送京師,伏誅。
八月,請置榷場於延州。
延州逼近夏國,蕃、漢素相熟習。元昊以保安軍舊市奉詔禁止,遣使請於延州再建榷場,意在脅製中國也,仁宗不許。
九月,置尚書令,設十六司。
元昊以中書不能統理庶務,仿宋製置尚書令,考百官庶府之事而會決之。又改宋二十四司為十六司,分理六曹,於是官製漸備。
冬十一月,寇保安軍,不克。
夏國與延、環慶、涇原毗接。其環慶路邊寨排密,近者三十裏,遠者四、五十裏,列據要害、蕃部素不知其山川道路,兼有宿將劉平、趙振等為之守禦。其涇原路有鎮戎軍、渭州城,兩處壁壘堅固,屯兵亦眾,所置蕃落弓箭手、甲騎精強,而西蕃瞎氈據河州牽製兵勢,所以元昊不輕犯其境。惟延地闊寨疏,自承平至安遠約二百裏,自長寧至黃河一百裏,並無城寨,土兵寡弱。元昊嚐以金幣、王爵誘保安軍諸族巡檢劉懷忠,懷忠毀印斬使。元昊怒,點其軍作五頭項,每頭項作八溜,共四十溜,脅降屬戶,悉壞沿邊籬落,七百裏中兵烽不絕,徑攻保安軍。懷忠出戰,敗死,延路鈐轄盧守勤急使巡檢指揮使狄青將兵拒之。青臨陣披發帶銅麵具,往來奮擊,元昊知不敵,解圍退。趙曰:“是役也,元昊棄下攻城之具極多,然觀其器極拙鈍不堪用,蓋欲邊將見之,疏其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