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的那些事與我……蘇家有關是嗎?”接觸到安茜溫柔的眼眸,容逐才發現自己將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這些年,他早就在懷疑,佟雨桐為何時不時用仇恨的眼睛凝視著他,她為何如此痛恨著蘇家?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蘇佟兩家有仇,什麼樣的仇,他卻不敢細想,可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疑問,但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無論是佟家還是蘇家,沒有一個人能告知他。
如今,佟府這個神秘的少婦明顯是知曉此事。
他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麼問了出來,這個問題他在心裏想了多年,麵對佟雨桐這麼多年他卻從未問出過口。而今,在這個給人安靜溫柔的女人麵前,他得以卸下心房,潛意識裏他知道,這是唯一會回答他的人。
“是。”
安茜一直深邃而平靜的眼睛,漸漸孕育起風雨:“蘇佟血仇到今日你還未知,看來雨桐是不打算讓你知曉的。但我覺得,你應該知曉。因為……罪人要知罪,才能贖罪。”
“誰允許你來這了?滾出去。”不知何時出現的佟雨桐麵色陰沉的立於門後,安茜見佟雨桐麵色含怒,還有一絲隱藏的緊張。笑道:“雨桐,容公子隻是小歇了一下……”
佟雨桐冷眸流轉,麵沉如水道:“出去。”
容逐安靜的看了一眼笑容更嫣然的少婦,從容的走出院子。隱隱聽見少婦無力的歎息“你這樣,折磨的到底是誰啊……”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那抹倔強的身影才肯微微垂下頭,流露出滿身疲憊。
雨初雲霽,疏影流光,桐扉中的桃花越開越豔,容逐靜立於樹下,看天光在花隙間如細細的繡線,輕繞碧枝。六個春華秋碧,曾如桃花般鮮研的姿煙也早已離開了佟府,猶記,她那雙灰蒙的眸子,靜靜的望著他。幾次欲言又止,抱著與阿常的孩子黯然的跟在阿常的身後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命,走出高深的佟府。
薄薄的塵煙覆在書架上,容逐輕輕的抽出一本手紮,打開,上書:夜闌臥聽芭蕉雨,冰綃梧桐入夢來。筆跡很稚嫩,仿造著大家的詩句留下此言,是佟雨桐幼時的手紮。
上次巧遇之後,容逐又去那座小院想見一次那女子。沒想到佟雨桐派了人守住了院門,他隻能站在門外,遠遠的看見那少婦將手中的書搖搖,衝他笑得意味深長。
回了柴扉,他便將書房仔細摸索了一遍。
隆帝四年春,
佟思涯給我做了好多的漂亮衣服,摸起來好順好滑,就像我曾遠遠看見過的城主蘇小姐穿的衣服,甚至還要漂亮。佟思涯說,我也有名字了,叫:雨桐、佟雨桐。從此以後是佟府的大小姐,是佟思涯的掌上明珠。
今天佟思涯帶我去放紙鳶,他放得好高好高。他說,雨桐今後也會像紙鳶一樣,飛得又高又遠的。我笑著說,佟思涯對佟雨桐好,佟雨桐不飛。
隆帝六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