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張太夫人的話,高倫和鄭閏同時向亦青看去。
隻見亦青低頭垂目,臉色沉靜。
高倫先開口對張太夫人說道:“張太夫人,此乃太夫人家中事物,本不該有我等外人插嘴多言。今日,蒙張太夫人垂問,高某隻能抖膽說上一二句浮淺之言了。”於是,高倫和鄭閏先後將他倆人商量好後的觀點小心謹慎地說了出來。
聽完高倫和鄭閏的講述,張太夫人一聲冷笑,回頭對亦青說道:“看來,你這段時間也算沒有白忙,還真說通了這二位先生前來疏通我了。”
黃昏,暗黑的天空略帶一層黃色,似乎又將有雨雪降臨。
張太夫人一時無法從靈宣也將要前往西域的震驚中舒緩過來,她一人半依榻上,陷入深思。
半夜,大雪果然如期而至。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舊年將逝,全家團聚。為了增加喜慶,鄭閏夫婦也到張家府院內來,共同歡度“歲旦”
年三十的團圓宴中,鄭閏講起了一些“歲旦”趣聞,眾人笑聲不止。舉家歡宴,似乎衝淡了連續糾纏在張太夫人心中的愁緒,家中顯得其樂融融。
團圓宴後,張太夫人仍然像往年一樣,將張宗叫到屋內,商量著來年的生計。
亦青陪坐在旁,聽著老管家張宗向太夫人一項項的講解著土地的租賃,春耕的安排,盤算著家中可能需要的一些用項支出。
張宗說完,看著張太夫人,等著張太夫人最後定奪。
張太夫人一反常態,她沉默不語,低頭用手指在案上胡亂地畫著,好象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過了一會,張太夫人突然將臉轉向亦青,問道:“你去西域所需的費用大約多少,也應該說出來,讓我們知曉吧?”
太夫人的突然問話,讓亦青全身震顫了一下,她驚愕地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神態自然,滿臉的喜氣和剛才在酒宴中聽鄭閏說笑時並無二樣。
見亦青沒有做答,張太夫人又說道:“亦青,你不是準備著新年開春後就上路嗎?那就將費用告訴我們。我想,你一定已經精心謀劃過了,去西域這麼遙遠,所需費用一定不菲。你現在說出來,我們也好籌措呀!”
“母親!”明白了太夫人的用意後,亦青心內激動,眼淚奪眶而出。
張太夫人倒是一臉平靜,她看著亦青,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更記得那天,你和我說起此事時,那堅毅的眼神,這段時日我腦中總會浮現你那日的眼神,驅之不去。”
張太夫人深深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今日幫你籌劃此事,並不是我已經欣悅你去西域找尋你那夫君,而是擔心我將你正路阻死後,你也學著你那夫君的樣子,突然出走,到那時,還不把我給急死!”
“母親,兒媳——兒媳,絕對不會!”亦青眼淚已經模糊視線,哽咽道。
張太夫人轉頭對張宗說道:“張宗,過完年後,你將村東的那塊地估個價,找人賣了吧,亦青要辦這麼大的事,身邊沒有錢不行啊!”
“母親!不可。”亦青用衣袖拭去麵上淚水,急忙阻止。
家中的情況亦青自然清楚,村東頭的那幾畝地無疑是家中最肥的一塊地了。家中產業掙來不易,而要賣地為她籌措路資,這讓她心中不安到了張皇失措的程度。
張太夫人看著亦青道:“所謂‘窮人富路’。出了家門,可就不比在家了,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你這一去,路上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了……”說著說著,張太夫人眼圈一紅,話便有點說不下去了。
平定了一下情緒後,張太夫人對張宗說道:“張宗,就這麼定了,村東那塊地的事,你抓緊著辦吧。”
亦青還想製止,可是張太夫人一揮手阻止住她,不讓她再說任何話了。
張宗回道:“是!太夫人。那麼,其它事項?”
張太夫人又擺了擺手,說道:“其它的都按照你剛才說的做就是了。好了,你先回去吧,你家中還有一大家子等著你守歲迎新年呢。我跟少夫人再在這裏多說一會兒話,你去吧!”
“是!”張宗笑笑,退出門外,在將房門帶上的一瞬間,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彩說道:“祝太夫人新年吉祥,少夫人諸事順利。”
張宗走後,太夫人麵對亦青說道:“這次你去西域,雖然一路有鄭先生、靈宣他們陪同,這固然有了照應,但同時在你的肩上也多了一份責任!”
亦青低頭體會著太夫人的話。
張太夫人繼續說道:“你雖然幼時受過異人指導,學過劍術。對於劍術武功,我可謂一竅不通,分辨不出強弱高低。過去,倒是時常聽見張置讚你劍術精湛。不過,我倒有些想法,也不知想的對不對?”
亦青抬頭聆聽。
張太夫人將心中的擔心說了出來:“就算你劍術精湛,可畢竟沒有在實戰中檢驗過,到時能否真正護身保命也不可知?”
為了讓太夫人放心,亦青趕忙表現出一臉自信地說道:“母親放心,以劍護身,亦青還是能夠做到的。”
張太夫人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帶著靈宣、高永同行,這一路上,你要做地可不僅僅隻是護及自身,還要保護好他們。這二人,一個風華正茂,一個‘碧玉年華’(古人將十六歲的女子稱為‘碧玉年華’)。你一定要將他們好好帶去,再將他們好好帶回來呀!”
“母親——!”
不等亦青說話,張太夫人又說道:“鄭先生,雖然是久居過西域,可是,他也是一介文人,他和阿彩這次與你同行西域,有著一層報德的意思,鄭先生的身體情況,你是清楚的,你可一定要將他夫婦照顧好。”